連心大笑,往趙長風的舊傷口上撒點鹽,說:“哈哈哈哈……,你應該感到開心,不然我
們的財政收入、我們的GDP從哪裏來?”
趙長風說:“GDP麼?哈哈……這好比兩個人走在路上,突然碰到一堆狗屎,其中一個說:‘你把它吃掉,我給你5000萬。’另一人爽快吃完,前麵那人如約給他5000萬。不久,又碰到一堆狗屎,吃屎的想:真他媽的臭,便說:‘你把它吃了,我也給你5000萬。’前麵那人也爽快吃完,後麵那人又還給他5000萬。兩人各吃一堆狗屎,誰也沒得誰一分錢。完全想不通,找到一個經濟學家。經濟學家說:‘怎麼會沒有意義,你們的貢獻大得很,我們GDP增加了1個億!’”
連心又是一陣大笑說:“真是狗屎理論!”
趙長風總結道:“GDP是穩賺不賠的炒股,每年按百分比增加,但老子的錢包是穩賠不賺的操作,每天按百分比縮水,狗屎的世道自有狗屎的道理。”
抽完一隻煙,多數人已經進了鎮會議室。
這個鎮的會議室很大,100多人全入座還有空位。但大廳越大,講話的質量越不好。果園的管理人是省農業廳退休的廳長,專業對口,發揮餘熱,回家鄉搞農業。
老廳長說:“首先,歡迎大家來參觀、指導,我要給大家講講我的經曆,我搞這個,我老伴是不同意的,但我一定要搞,即使她和我分手我也要搞。沒有錢要搞,沒有地要搞,排除一切困難,就是要搞一搞。現在看來,搞得很好……”
坐前麵的安守本分,但後麵的守不住,會議廳過大,老廳長講話的回音混入原聲,怎麼也聽不清楚,開始是小聲議論,後來越來越大,好比戴上耳機和別人交談,說話的聲音必須大過耳機裏的聲音才能確定自己說的是什麼。議論從後麵發展到全麵,隻剩一片嘈雜。
老廳長沒興趣再講,帶領大家參觀果園。四個麻友掉在隊伍最後麵。果園裏全是橘子樹,那些橘子季節反得很厲害,6、7月份便結滿了果子,趙長風認識的橘子樹,一般都在9、10月份掛果。
劉小龍的認識和趙長風在一個級別,問:“這你媽的再有一兩個月都熟透了,靠,轉基因食品哦?能吃不?”
三人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宋雷另發一問,指著一顆不足半米的小樹苗說:“這什麼橘子?這麼小,結這麼多,我看它都超載了。”
劉小龍扒開那樹,裝模作樣研究一陣,右手拖住下巴,說:“不懂了吧,草雞了吧,沒文化真可怕,上學的時候叫你好好讀書,你要下五子棋,傻了吧?你這顆是太空裏輻射超量的,轉基因過甚,發生了變異,你有蛋蛋麼,看到沒?這是它的蛋,他媽的,好多蛋蛋!”
宋雷說:“爬爬爬!扯你娘的蛋。”
說完,四人大笑不止。
參觀完橘子園,培訓便結束。對於趙長風來說,一切都已結束,下一天又將是悲催的開始,各回各家,連心也要回自己的家,他突然有點惆悵,感覺自己就快要失去連心了,然而連心本來也沒屬於過自己。美好的事物總是曇花一現。來得快,去得更快。長風腦子裏閃過一句不知哪裏看來的哲言:花未全開,月未圓,便是最好的境界,花一旦全開,馬上就要凋謝了,月一旦全圓,馬上就要缺損了。而未全開未全圓,仍使心中有所期待,有所憧憬。
四人在培訓學校門口分別。趙長風情緒驟降,另外三人畢竟生活在一個城市,低頭不見抬頭見,而他離市上有30公裏遠,雖然不算遠,但沒有好的理由,也難得再去一趟。
劉小龍拍一下趙長風的肩膀說:“哈哈,組長,你是性情中人,老子喜歡,他媽的,找個周末,擇日再戰!”
趙長風怎麼也沒把自己想成性情中人,更像是一個老油子。但劉小龍的想法要簡單許多,能一起搓麻將,便可引以為知己。
趙長風禮節性的回了一句:“好,擇日再戰,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