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咫尺天涯,她和他果真離得這樣遠。
許久,他澀澀開口:“我知道太後曾賜你一幅畫……我從來沒有沒把你當成她。”
她眼裏流出淚來,輕輕“嗯”了一聲。
他轉頭看向別處,夜色一般的黑衣襯得花瓣愈白,果似是立在雪裏,看著卻是寒冷的徹骨,他低低道:“我等著你。”她身子猛然一震,驚詫的看他,他隻將目光投向別處,眉宇間閃過寂寥:“我會一直等著你,若是想通了,便來京都找我。”
握了握拳,他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他的背影永遠那般挺拔,在廣深蔥鬱的院落裏,卻顯無限的孤寂寂寥,她終無力跌躺下去,淚水肆意而流,她知道,今日一別,隻怕再也見不到了。
夜裏不小心著了涼,冷的瑟瑟發抖縮在被子裏,謝老二的大嗓門隔著千萬裏就嚷嚷開來:“老大,那貴客走了!”
她被藥嗆到了,淚簌簌的就落下來,嚇得奶媽慌問道:“幫主,你怎麼了。”不忘轉過頭去嗬斥謝老二:“幫主生著病呢,你就不能消停些?”謝老二支支吾吾,隻道:“到了梨花坡了,再遠可就看不到了。”她一掀被就跑了出去,驚得奶媽追她:“幫主,還發著熱呢,跑出去可如何是好!”她話音未落,小彌已經出了院子。
遠遠就見一行人馬中旌旗招招,站在山坡上,那一行人唯見人頭攢動,密密麻麻的什麼也瞧不出,中間行著四馬同列所拉的輦車,她知道他在那裏,可轉過彎去,她便再也看不到了,她忍不住就順著山坡往前追,可坡上風大,山風淩烈的吹到身上,愈覺頭重腳輕,身子似是飄在空中,體力不支跌倒地上,滿手的塵土,她爬起來,腦中唯知不停的跑,本就沒有力氣,一個跟頭順著山坡滾到溝裏,隻覺天昏地暗,周身有酸又痛,卻遠遠不及胸口的疼,淚水終於模糊了雙眼,隻見隱約的一點影子,她突就覺得絕望,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輦車哭得昏天暗地。
回到院子時,宋惜之正和謝老二爭吵,她精神恍惚的抬起臉來,奶媽尖叫一聲:“幫主,您這是怎麼了?”她才似是回過神,正想說話,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隻來得及看到宋惜之和謝老二驚慌的臉。
許是上次留了病根,這次好的越發慢了,身子也迅速瘦了下去,原來穿著正好的衫子隻覺的大,奶媽看到她包皮骨頭一般的手腕,隻知道哭。
這日中午睡的昏昏沉沉,便聽院子裏大吵大鬧,奶媽氣的訓道:“你就不能小聲點!”謝老二聲音急惶惶的:“這事非得和幫主說!”她傾耳聽得真切,才問道:“什麼事?”
謝老二聽到她的聲音,幾步竄到屋裏笑道:“老大,為了能讓你的病早些好起來,小的們做了件事。”看著他歡天喜地的神情,心裏隱隱覺得不好,果聽他一鳴驚人:“那個藺公子今日走,我們把他截回來了!”
小彌一口氣沒緩過來,隻將肺都咳了出來,謝老二忙過來給他順氣:“老大,你再高興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她拿著一個靠枕就朝他摔過去,氣道:“高興,我都快被你氣死了!”謝老二猴子一般躲閃著小彌扔過來的“凶器”,委屈的嚷嚷:“這不是為了你好!”奶媽拿著一個雞毛撣子就砸他的後背:“幫主現在還病著呢,就知道給幫主添麻煩。”隻打得謝老二嗷嗷亂叫。
她沒了力氣,伏在床上籲籲喘氣,見謝老二被打得厲害,忙叫住奶媽住手,吐口氣道:“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人家藺公子走不走是他的自由,你倒好……”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謝老二還在懵懵不解其意,奶媽那手指頭戳他:“你真是笨,本來藺公子走了興許還會回來,這會你土匪一樣把人家截回來,不把人家嚇跑了!”
謝老二這才醍醐灌頂:“那我這就把他放回去。”奶媽聞言,又重重戳一指:“豬腦子!”謝老二隻是委屈。這一幕倒把小彌逗樂了,忙道:“藺公子在哪呢?”
謝老二一跳腳離得奶媽遠遠的:“小的這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