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譏暗諷,句句刺耳。
小彌頓時煩躁,鬆了藺暻的手跌回座子,斜著眼針鋒相對:“我與公子的情誼深淺與你何幹?”
冷烈聞言抬起眼來看她,窗外雨聲依舊,陰鬱的天色分明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卻覺清俊許多,眼眸幽深,似是被關在籠裏的受傷野獸,掙紮自傷不得解脫的痛楚寂寥,半晌忽的笑了,緩緩道:“是與我無幹。”
小彌心裏突地一疼,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藺暻意味深長的掃過兩人麵上,含笑道:“這樣吧,難得我三人有緣,離別前同去梨花林賞花可好?”
小彌聽他提議自是高興,正好利用此機會將他留下,冷烈看了看小彌,也欣然應允。
三人一同出了酒樓,雨仍在下,卻見玉宇手中並未拿傘,小彌本想詢問,極力才忍住,卻聽藺暻已經開口:“柴兄竟是冒雨前來麼?”
冷烈負手立在簷下,隻是微笑:“在下嗜酒,走時竟忘了帶傘。”藺暻聞言,烏瞳卻饒有趣味的掃向小彌,微微揚唇:“柴兄嗜酒如此,定是為癡情人。”冷烈一怔,隨即笑道:“藺弟謬讚了。”藺暻笑道:“小弟住的近,便將傘借給柴兄吧。”冷烈推脫:“怎好讓藺弟冒雨回去。”小彌被夾在中間,聽他們一問一答,隻覺極不自然。
撐開傘就可離開這裏,不知為何,竟是舍不得,可又沒有理由留在這裏,那手停在未打開傘的傘柄上,推了推,又撤回來。
雨幕裏漸漸行了一個打傘的人影,步姿窈窕搖曳如畫,走的近了,才見是個帶著鬥篷的碧衣女子,看到停在門口的冷烈,聲音驚喜清脆的喚了聲:“官人!”
小彌聞言猛然撐開傘來,說道:“藺公子我們走吧。”一腳邁進雨幕裏,藺暻見有女眷,不便停留,也出聲告辭。冷烈未料她如此,欲要追上去,卻被淺月拽住:“妾接官人回去吧。”冷烈聲音不悅:“你怎來了?”
雨中淺月的聲音輕軟好聽:“妾聽趙……趙正說官人也不知得了什麼信,未帶傘便出來了,妾不放心,便拿傘跟了來。”冷烈道:“傘已送到,你回去吧。”淺月微微訝異,遲疑道:“可是……”冷烈蹙眉,淺月隻不敢再說,這時小彌與藺暻告了別,藺暻身影遠去,頓了頓身形,咬牙疾步離開。
背後腳步聲急促,冷烈從後麵握住她的肩,她一用力掙開來,他卻又死死握住將她掰過來麵對他,細雨密密打落到他發上,黑亮的貼著他冷峻的麵,他眸中似也受了潮氣,模糊的似是蒙了一層雨霧,他低低道:“你生氣。”
她笑的尖銳而突兀:“你這是什麼話,我為什麼要生氣?”他蹙了蹙眉,隻沉沉瞧著她,她幾乎抵擋不住那目光,雨下的大了,她眼裏似也被打濕了一般,別開眼淡淡道:“柴公子不覺對待在下的方式頗是怪異麼,明明是陌生人,柴公子待在下竟像故人……”她猛地憶起這“故人”二字,直直戳到痛處,字眼幾欲咬不住,半晌才咬牙道:“柴公子這樣子,叫在下實在費解。”
在雨中立的久了,他身上便都攏了一團水汽,雨水斷斷續續打到他臉上,緩緩順著臉頰滑下來,蜿蜒順著頸流到領口裏,他才覺得涼,緩緩鬆開她道:“是在下失禮了。”
淚水幾欲奪眶而出,她握緊了傘,大步衝進雨裏。
郡守那裏又有信傳過來,每年的供銀又加了一成,小彌剛換了幹淨衣裳出來,看罷氣得將信摔到桌上,罵道:“這郡守好生沉不住氣,一味貪婪,早晚都得把我們葬送了。”
謝老二急道:“老大,要不咱們將罪證送上去。”
小彌忙止住他:“不妥,鬧個魚死網破倒不怕,隻怕他狗急跳牆,將我們都扯出來,到時我們也難以脫身,哪個帝王能容得下王權以外的力量。”自己說出這話來竟忍不住一怔,忽而發現,原她一直站在與他對立的位置,如若勢力再發展下去,定為朝廷所不容,到時……
與幫內上上下下來說,這可並不是一條好出路。
謝老二禁不住皺眉:“這可如何是好。”她煩躁的擺了擺手:“先安撫住,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