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提裙跪到地上,磕頭道:“太後,皇上,眉氏瘋言瘋語,在朝堂亂指,有辱妃嬪婦德,臣妾一時性急著她清醒,請太後皇上降罪。”
太後聞言輕輕一笑:“婕妤是有功之人呢,哪能怪罪。”吩咐左右:“將這瘋婦拖出去。”偏頭看向冷烈,笑道:“皇上,月婕妤隨聖駕出宮,侍奉得當,是否要冊封良媛?”
冷烈眉心難掩不耐之色,彎唇笑道:“憑母後做主罷。”
太後見他不耐,略略提了日程。各妃嬪忙給淺月道喜,淺月舉止大體得當,含笑回應,太後掃過堂下,許久才落到小彌身上,和藹笑道:“想來這位是新生的總管吧。”
小彌忙垂首道:“太後金安。”
太後目光在她麵上掃過,不禁誇讚:“真是機靈可愛,怪不得皇上天天捧在手心裏。”
冷烈聞言溺寵看了小彌一眼,懶懶在那座上一倚,眸中纏綿似火,小彌臉上陡然一紅,太後卻似沒瞧見,道:“哀家吃齋念佛慣了,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她憶起來,轉首道:“將我房裏那觀音畫像拿來。”
冷烈聞言挑眉:“那觀音像母後可是很珍視,竟給了你。”小彌忙喜滋滋的撩袍跪下,說話間宮女已捧了來,她雙手接過,叩首道:“謝太後。”
來回不過幾句話,冷烈還要處理眉相的事,獨自回了千秋功,她也自己回來了。
宋玉見她手裏拿著一個畫軸,不由道:“這是太後的賞麼,也太吝嗇。”
小彌將那畫軸扔到桌上,蹙眉道:“瞧瞧裏麵有什麼機關,我總覺太後話裏有話。”宋玉邊打開邊嘟囔:“能有什麼機關。”卻見畫上描金的觀音像栩栩如生,裱的是江綢緞麵,軟而色澤美好,展開來,霎時寶氣大綻,忍不住咂舌:“方才還說太後吝嗇,實在是奴才目光短淺。”
紺碧也湊過來卻見那畫麵掛的久了,久受煙火,微微的泛著黃,貼合的地方一方小角起立,忍不住笑道:“看來那太後果真掛了許久,都起了褶子。”這樣說著,忍不住伸指去挑,宋玉見狀忙捂上去,道:“公子,您這不是焚琴煮鶴麼?”紺碧略略一怔,抬起眉尖看他,宋玉忙低頭,將手鬆開了。紺碧繼續若無其事的用指尖挑著玩。
小彌也未理會他們兩人,捏著袖子裏的金牌,心裏突湧起一點甜意。卻聽紺碧咯咯一笑,道:“原來真是有玄機。”
回過頭去,卻見那觀音像下麵赫然一個女子畫像,雲鬢霧髻,眉目清麗,一身碧衣如攏輕煙,三人均是一呆,宋玉吃吃指著畫像:“這……這……”
紺碧一蹙眉,輕輕笑道:“這美人倒有幾分像官人。”
小彌聞言,如遭雷擊,懵懵立在原地,宋玉瞧見小彌神情,拉了拉紺碧衣袖,紺碧自顧自說的興起:“嘖,眼睛最是像!”小彌已惱的將那畫拂於地上,宋玉慌亂去撿,卻見小彌臉色陰沉盯著方才放畫的地界,雙手攥拳,胸口起伏。
鮮少見她這樣生氣,紺碧也不由緘口。
突憶起那日,淺月在她房裏,一室的清淺,唯聽她清冷的聲音:“是眼睛。”她忍不住覺得冷,抱著胳膊緩緩就靠著桌腿滑到地上,地麵時平整光滑的烏色點金磚,被光一映,晃得四處都是星點子。
太後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所寵的不過是個替身,她不過作為一個替身存在著。
當她坐在殿裏聽到冷烈如何寵她的消息,是否在幸災樂禍的想,她不過是個替身。方才在殿裏,她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是否在暗暗與那人比較著,看看她與她,到底有多像。
他對她說“琴瑟在禦,莫不靖好。”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夢境,他是否清楚懷中人是她還是……別人!?心中突地揪痛,她驀地揪起桌上覆著的錦紋桌布,無意識的撕扯,竟“呲”的一聲裂了一個口子。
宋玉和紺碧對視一眼,欲悄悄退下身去,她卻突然開口:“小玉!”
宋玉驚了一下,轉身回來看她:“主子。”
“最近朱有德有什麼動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