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僵,沒入黑暗不見。
她便有些後悔,抿了唇。可也因他讓她錯失了找小柯的方向,她信他,依賴他,可到了最後,他騙她最深,每每想到此,心裏便似被生生撕開一個口子。
為首的羽林軍麵無表情:“典使要乖乖隨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小彌氣道:“走就是。”
夜色依舊深邃。
宇文立在當地,淡淡道:“吾等奉皇命行事,諸位回去稟報將軍大人,宮內事物,請將軍再勿插手。”語音剛落,四個黑衣人跳了出來,抱了拳,果真回去了。
內省天牢裏腐臭陰晦自是少不得,因有宇文照應,她呆的那一間要比平常幹淨整潔,可到底是牢房,豈能與平日居住相比。小彌倒是不怕,可是果如宋玉所說,習慣了錦衣玉食,這樣清貧的日子竟是不習慣,明明她就是這樣長大的,古語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果然不錯。
隻以為呆幾天就可以回去,殊不知她剛入牢房,朱有德便上了一道折子,貪汙受賄,目無王法,擅自出宮等等二十多條罪狀。冷烈知道其中必然有虛,但聽下麵稟報她在青樓擁男倌享樂,與南宮玨私會,南宮玨以嘴渡酒,那火氣便壓不住,知道此奴嘴上頗刁,溜須拍馬插科打諢乃是絕技,每每想到她曾說要終生跟隨他左右,閉了嘴忘得一幹二淨就怒火叢燒,愈想愈氣,自古宮**侍需有內省處理,索性一甩手便交與朱有德全權負責,讓人值得探究的是,小彌身邊的宋玉並未收押,而是暫時留在了禦前。朱有德因此也不敢有所嚴苛動作。
而祿王自從知道她是女子,終日惴惴不安,以前他是小彌背後強大靠山,眾人因他而對小彌望而卻步,自她入獄,這一靠山卻悄然而逝,不聞不問,似是先前一切都是虛像。因此小彌入宮後應遇到的刁難便一股腦門湧了上來。
“這是什麼飯,我不吃!”小彌橫眉豎目的指著碗裏的飯菜,米不分米,菜不分菜,統統攪在一起,並有刺鼻得酸腥味,哪裏是飯,明明是豬食。
獄卒冷眼道:“你不吃,自有別人吃。”說完端走了“豬食”倒進了對麵牢房裏,勞內三麵是石壁,唯有一麵以鐵欄杆割斷,對麵的情景自然看得清楚,數個牢犯頓時一窩蜂搶過來,很快分食殆盡。有人輕哼:“到了這裏,竟還擺架子,當年,我也是高高在上總管來著,可不比你這典使強。”內省天牢裏,關的自然都是內侍。
而這還隻是開始。
一天下來,獄卒再也沒過給她端飯過來,她躺在冰涼陰濕的床褥上,捂腹強忍。
宋玉說得對,她能當上典使何等不易,如此跑出宮去,便是一切成空,遙想幾日前,她還在眾侍擁簇下,穿著上好的錦緞,品嚐宮裏禦膳房做就的人間精品。她一向自詡聰明,比別人看清世間,原宋玉比她更能洞悉冷暖。
天上地下,不過須臾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