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他驀然過身來冷冷盯著她。

一瞬間,她似能直直望進他的眼眸深處,那裏是任何人也不可碰觸的寒冷,有著滿滿被人傷害的憤怒和……不信任。也隻一瞬,他轉過身去,立在門邊,沙啞道:“來人。”

他不信她。

她一下跌入絕望的寒穀,才驚覺自己傻得厲害,她竟無意將她的希望全部寄托於男人身上,而這男人,對她,哪有信任可言,一切因他溫柔的泡影,她毫無防備的陷足。

侍衛開門衝了進來,分立兩排,她抖著唇,竟是出奇的平靜:“將軍答應奴婢尋找小柯,可還算數。”

他依舊立在原地,門外白亮的光暈在他臉上勾勒出一道亮白輪廓,有一閃而過的怒意,她的心中,到底還是想著這個。也不答她,冷冷道:“帶下去。”

她突就白了臉,侍衛前來押她,她冷著臉打開,仰頭道:“我自己走。”

牢房裏漫布著特有的腐臭味道,零星一點光亮從別處透過來,落到長了青苔的灰石磚上,隻覺更加陰晦潮濕。幾日下來,她已遍體鱗傷,昏昏沉沉,暈過去竟比醒著多,初到這裏,還有幾絲希望,怯懦的想,也許他會來,像被劫的那日,他一身白衣衝進來,然後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帶她離開。日子久了,她才漸漸相信,原來一切不過過往雲煙,她竟還隱約希望著。

真是傻。

一縷日光尖銳的刺向闔著的眉眼,竟是醒了。五髒六腑似是都被震碎了,骨骸絞碎了一般的痛著,身體虛虛實實,都不像自己的,卻總是落不到地上,恍惚隻聽人聲嘈雜,有風拂過臉上幹澀的皮膚,竟似到了外麵,她沉重的睜眼,卻是艱難。似有聲音道:“極不容易將她弄出來,王婆可是怎樣吩咐的。”

另有聲音道:“隻說收拾的利索些。便扔在這裏吧,荒郊野外的,興許一會便被野狗叼了去。落得屍骨未全,倒也可憐。”

那人道:“不過是將軍的玩物,有什麼可憐,隻怪她異想天開,一個低賤的子婊,也以為能一步登天!”語氣竟是鄙夷。

“咦?聽說將軍頗為寵她,甚至教她習武,難道不是麼?”

那人冷哼:“迄今為止,你可曾見過將軍長久過,是這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竟當眾侵犯將軍,將軍心高氣傲,哪裏受的這等侮辱,不過順水推舟,假意做戲,玩弄於她。這賤人倒是真信了,連王婆也不放在眼裏,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落得此下場,也是活該!”

春日地寒,冷氣直刺骨骸,又大雨忽至,將荒地澆了一個透心涼,被大雨一澆,她倒有了幾分清明,連日未曾進食,喝了些雨水才有了些精神,身體早已沒了力氣,腔內劇痛,恍恍惚惚的似是過了奈何橋,她咬著牙,以手攀爬,一點點的挪動,地上泥濘,又有荊棘擋路,不一會便血肉模糊。

可她不能死,她尚未找到小柯,姐弟兩人尚未團聚,怎能這樣甘心死去。

力氣一點點逝去,也不知爬了多久,她兩手已經不分五指,殷紅的血與泥水和在一起,隻覺觸目驚心,她知自己再也撐不下去,轉臉看著陰鬱無日的天空,竟不見一絲光亮,連老天爺也棄她於不顧。突覺不甘。“哇”的一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