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年底了,黃天宏憧憬著結清一年的工錢,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過年。

黃天宏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本破舊的小本子,上麵用歪歪扭扭的數字記載著他每天的工時。結算工錢全靠它了。

每年最怕的就是年底結賬,老板要麼失蹤,要麼兩手一攤喊沒錢,運氣好時遇到心腸好的老板,會給一些,但是遠遠沒有實際的工時多,老板總會以各種理由扣掉工錢。

今年黃天宏又帶著他的破舊的工時本去找老板了,隻希望能遇到老板人,才能多少要點回家,家裏一家老小指望這點工錢過年呢。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天很冷,黃天宏估摸著老板應該在家了,這才叩響了老板家的大門。

等了大約十分鍾,大門上的小門開了,一個女人的臉出現在小門中。

這是老板的女人,黃天宏見過。

他見眼前的女人睡眼惺忪,心裏又愧疚又高興,愧疚的是驚擾了人家的美夢,高興的是老板的女人在家睡覺,老板十有八九肯定在家了。

黃天宏連忙舉起手中的破舊本子,剛想說話,卻被那女人打斷。

“別來了,死鬼不在家!”女人不耐煩地說,嫌棄地打量著黃天宏。

“那他——”黃天宏怯怯地開口問,卻再一次被打斷。

“不知道,別煩我了!”女人尖聲尖氣地說,同時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黃天宏不敢再敲門,怕打擾人家。他是老實本分的人,最怕打擾別人,麻煩別人,所以很快就離開了。

他一個人坐在老板家樓下的長凳上悶聲流淚,他要不到錢,連汽油都沒法加了,怎麼回家呢?

黃天宏跟很多打工的一樣,買了輛摩托車,每年年底回家就靠它了。現在,沒要到錢,連汽油都沒法加了。

哭夠了,黃天宏站起身來,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工棚走。

工棚很偏遠,路上有很長的一段路荒無人跡。

黃天宏並不怕,此刻他的腦海裏全是沒有要到工錢怎麼回家。

走著走著,黃天宏看到前麵有一輛汽車,車牌號很熟悉。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來,是老板的車!

老板居然在這兒,他看到了希望。

黃天宏飛奔上前,卻發現車子門窗緊鎖,裏麵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

“有人嗎?老板,是你嗎?”黃天宏拍拍車窗。

車子裏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嗎?”黃天宏繼續拍。因為他認為車子停在這麼荒野的地方,裏麵一定是有人的。

不知拍了多久,裏麵還是沒反應。

黃天宏停下來,摸了摸發麻的手,稍好點了繼續拍。

“老板!老板!老板!”黃天宏拍得更大力了。

裏麵還是沒反應。

黃天宏看拍得這麼大力都沒反應,估計裏麵沒人,準備離開。

突然車子裏傳來手機的鈴聲。

“老板!”黃天宏知道這是老板的手機鈴聲,確定老板就在車內。

但車裏依舊沒反應,手機鈴聲一遍一遍地響著。

黃天宏感覺不太正常,老板可能遇到事情了,便想到了砸車。

用手是砸不開了,他連忙一口氣跑回工棚找了個錘子,還叫上了幾個工友一起又跑回車子旁。

幾個人大汗淋漓,終於把車窗砸開了,發現老板已經昏迷了。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老板拖出車外,過了好一會兒老板才蘇醒過來。

老板醒來後了解了情況,很感激,破天荒地結清了幾個人的工錢。

原來老板也是出去要錢的,想著天黑了再去要,就在車子裏睡著了,可能是缺氧昏迷了,多虧了幾個人的及時出現。

工錢是老板用自己的錢墊的,黃天宏感到很過意不去,還主動退了一半給老板,說另一半等老板要到了工錢再給他。

老板也不推辭,因為年底了他也缺錢。

要到了工錢,黃天宏很高興,今年要到的比以往都多,他想著今年回家可以給一家老小多置辦些年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