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一個人都沒留嗎?”葉清萍忍不住插嘴問道。
“幸虧老天有眼,”王老爹欣慰地說,“正好陸家的林氏在那天因為有事,回了娘家,這才躲過一劫。那時的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回村後才發現,整個村子,包括所有人的屍體,都已被一場大火燒成灰燼。隻有那三十六具和尚的屍骨,卻堅韌無痕,絲毫無損,隻是頭顱不知去向。林氏以為是佛祖顯靈,便將那三十六具枯骨埋在了村北邊的一個凹地裏。其他地方的村民聞聽此事,以為是神靈保佑,所以經常前來拜祭。林氏為了讓陸家宅後繼有人,便隱姓埋名地住了下來。她含辛茹苦地將孩子撫養成人,而且在化為灰燼的村子上重建家園。一個女人家,還要帶著一個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信忠,過去把門窗關好。”他說到此處,突然要張信忠關門,王義正明白,他要說最關鍵的事情了。“我陸家宅在很多時候曾遇劫難,可是每每都能化險為夷。宅裏人人信奉佛道,都堅信那三十六具枯骨有著無形的力量,他們代表三十六年才有一次的輪回。佛家曰:九世一輪回,八世一輪轉,七世一浮屠就是這個道理。世因世果,循緣陀轉,人人都在這個輪回中漫度。每隔三十六年,那些枯骨的塵緣就會再現,將好賭好淫的壞人斬首,然後將人頭放在枯骨墓的洞穴之中,擺在枯骨麵前拜祭。七十年代的時候,曾有一夥亡命之徒來我陸家宅作惡。他們肆意妄為欺強淩弱,結果有三十四人的頭顱不翼而飛。如今有人好賭好淫,結果落了個無頭的下場,正是因果循環,天注定也!”
葉清萍和林周聽得目瞪口呆,隻有王義正不動聲色地耐心聽解。他問道:“王老爹,那你能否告訴我,為何在這起無頭屍案發生之後,一部分人顯得若無其事,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另一部分人卻顯得很害怕呢?”
王老爹微微一笑,稍顯得意地說:“凡在我陸家宅土生土長之人,自幼聆悟佛理,信奉至仁,至義,至善之道,特別是先祖的遺訓和宅裏的規矩,全都詳盡遵守。可是現在,我們陸家宅住了很多外地人,這些人中有一些人好賭好淫,懶惡成性,結果才落得如此下場。今年是三十六年的輪回年,我們將在八月十五的晚上舉行拜祭大典。那個叫易正龍的,也是名聲在外了,整日遊手好閑,好賭好淫,打架鬥毆,他又第一個看到了無頭屍,看來他也活不長了。王局長,我看你們就不要管這檔子事了,一切自有天意。”
王義正站起身,義正辭嚴地說:“人命關天,這件事我一定要管的。希望你們能夠配合一下,多有打擾,我們先告辭了。”言畢,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了。
葉清萍離開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她發現張信忠當著王老爹的麵竟然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心裏不由納悶,剛才張信忠還畢恭畢敬的,特別是對王老爹,簡直就是言聽計從。可是等到別人一走,他好像立刻變得不可一世起來,這的確讓人覺得奇怪。
在回公安局的路上,王義正問手下的兩員愛將對此事有何看法。葉清萍不以為然地說:“現在都啥年代了,二十一世紀啊!王老爹說的那一套實在是太好笑了,也難怪,老人家嘛,說起話來就是神秘兮兮的,就跟嚇唬人一樣,我才不上他的當呢!”
“那你呢,林周,你有什麼看法?”王義正問道。
林周想了想,說:“我覺得,王老爹說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像這樣的事情,歐洲許多國家也出現過,聽說挺邪門的,有許多案件至今都無法破解。說實話,局長,我還真有點害怕。”說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葉清萍一聽,咯咯嬌笑起來,說:“林周啊林周,虧你還是政法學院的高才生呢,瞧你那膽小的樣子,真丟人,你算是把你們男人的臉麵丟盡了!”
林周一時語塞,不知該說啥好。王義正說:“你們兩個都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任何邪門的案件最終都會被破解的。還有,王老爹在陸家宅威望極高,是長輩,我們應該對他尊重一些,要搞好和人民群眾之間的關係,這是一個很基本的原則。”
王義正的話裏含蓄地將葉清萍批評了一番。葉清萍狠狠地瞪了林周一眼,嚇得他趕緊低頭了事。
回到公安局,王義正立刻在會議室召集幹警,討論如何破解無頭屍案。副局長張千橋拉下窗簾,打開幻燈機,開始講述案件的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