殞落 十四(2 / 2)

"我們要去那裏?"他抬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的迷茫。

"去爹的地方,今晚咱們父子在崇華殿一起睡,明天一大早便啓程到項城去。"他對著兒子笑道。

今生,他隻要有這個孩子便已足夠。

璘兒似懂非懂的轉過頭看著鳯停閣上的親娘,眯著眼笑道:"那麽璘兒先跟父王走,明天再來接娘......."

天空突然紛紛飄起了片片雪花,在空氣中姿意的輕舞著,帶來了一陣陣襲人的寒意。

當晚,龍承璘突然感染風寒,高燒不退。

他小小的身軀如同火碳般滾燙著,粉撲撲的臉龐因為發燒而變得紅通通,痛楚讓他的小臉總是緊皺著眉頭,雖然喝了藥昏睡了,一時醒來了卻在床榻上低低鳴咽著。

稚齡的他,年幼體弱,接連著幾天高燒不退,突然之間大病一場,群醫在崇華殿嚴陣以待。

璘太子病重,龍國政務卻沒有片刻輕鬆,如同以往般繁重,安珞下了早朝回到禦書房議事,正欲轉往崇華殿探望兒子,卻見章州郡王偕同郡王妃已經等在那裏了。

聶素純隻寒暄片刻便作揖離開,獨留下香苓。

禦書房內一片冷寂。

"妹妹婚後可幸福?"安珞緩緩的擱下茶盞,凝視著曾經的好姐妹。

想起過往的恩怨,香苓冷笑一聲道:"章州郡王體大如豬,其貌不揚,那裏比得上姐姐的夫婿龍王子這般絕美的風華絕代啊?在男人這方麵,香苓還是不如姐姐有手段啊,姐姐能嫁美男子,還兼登上帝座,而我香苓隻能嫁給一隻豬,住在偏遠的章州郡呢。"

神色看似漫不經心,言詞裏卻透露出多年的怨恨。

安珞痛徹心扉的凝視著她良久,最後終於緩緩地歎了口氣道:"妳我同齡,還記得以前咱們經常玩在一處嗎?我們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繡花,一起畫畫,一起出遊……..,甚至還穿著同樣的衣裳,故意作同樣的打扮,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如膠似漆,一刻也舍不得分開,我安珞是真心的把妳當成親姐妹來看待啊。"

回憶起兩小無猜的過往,總令她惆悵萬千。

"我香苓何嚐不是?可妳卻是這番殘忍對待我!"說著,香苓眼底迅速閃過一抺仇恨,咬牙道:"妳明明知道當年我來到王城的目的,是為了樂冰爵爺,在見到他之前,我迷戀上了龍王子,香苓自知地位無法與之匹配,妳卻鼓勵我,支持我……讓香苓在心裏燃起了無限的希望,最後妳卻將香苓狠狠的推落到深淵裏,姐姐啊,妳耍得香苓好苦啊,香苓的人生從此因妳而改變了,不知妳是否每夜含著笑容入睡了?"

見她這般怨恨她,安珞禁不住潸然落淚道:"命運的安排,安珞無力對抗天意啊!為人子女,安珞豈能眼睜睜的看著父王被癈?弟弟被殺?安珞情非得已,當初絕不是故意要奪妳所愛的啊!"

香苓聽了,冷嗤一聲道:"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龍金氏眷戀著帝位,舍不得放手,將它人的江山緊緊的握在手裏,至死也不肯放手,聽說龍承琬公主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龍承璘太子又突然病重.……姐姐啊,這是人為還是天意?"

"住口!"安珞拍桌怒道:"我兒定會安然無事!"

提起病中的愛子,她不禁又急又怒。

身為母親的焦急顯現無疑。

見她大怒中卻帶著擔心兒子的焦慮,想起那兩個早逝的孩子,香苓神色變了一變,盈盈下拜,低聲道:"臣妾有罪,臣妾相信璘太子的病情定會好轉,那麼香苓告辭了。"

"香苓啊,姐妹一場,安珞何嚐不真心希望妳能夠幸福啊?"安珞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

"姐姐妳霸占了香苓的心上人呢,香苓的心裏有怨,有恨,今生都不會幸福了......"香苓落下淚來,緩緩說道:"姐姐該擔心的不是無權無勢的香苓,而是崔太後啊,崔太後對帝位執念甚深,沒達到目的前絕不會罷休,妳能狠下心來收拾自己的母親嗎?小時候她是那樣的疼愛妳,更甚於妳那兩位兄弟,麵對親生母親,妳真能嗎?"

她真能嗎?

除非她做下不可饒恕的大事。

"妳我早已姐妹情斷,香苓不想故作姿態,香苓告辭了。"香苓對她行君臣大禮,徐徐下拜,然後起身離去。

安珞一心係著兒子,香苓離開後,她便急著趕往崇華殿見兒子,才剛走到殿門口,月池已拿著鬥篷追出來,"陛下,先披著再出去吧,外麵天冷,別跟著病倒了。"

她替主子係上鬥篷,一抬頭卻見琥珀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還差點兒跌了一跤,見到她們居然也不行禮,竟是急呼呼的掩上門扉,慌慌張張的說:"陛下.......,快!快逃啊.......,親王殿下拿著劍過來了.......,他要殺了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