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片繁華延伸不到這裏。
手術的指示燈終於滅掉,金屬製的大門“嘩啦”打開,許醫生一邊解開身上的無菌衣一邊走出來,看到陳諾,遞過來一個安慰的笑容:“放心吧小陳,已經脫離危險了,等到麻藥過去就會醒過來。”他還特意囑咐:“切記不要刺激他的情緒。”
向玘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病房裏的護士出來說:“陳先生,病人請您進去。”
桑琬猛地站起來,陳諾一把攔住她,冷聲道:“你先別進去,醫生說不能刺激他。”
她怯懦地退到一邊,陳諾示意Duke同他一起。
“陳諾……”他靠在床頭,聲音虛弱:“我是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
陳諾心中詫異,但並沒有多想,直接告訴他:“你出車禍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向玘明了一般地點點頭,瞧了一眼Duke後問:“阿諾,他是誰?”
陳諾心裏“咯噔”一下,他怎麼會不認的Duke呢?
見他不回答,向玘又問:“二哥呢?他沒和你在一起嗎?”
怎麼可能?不會的!陳諾奪門而出去找醫生,許大夫接到電話,二話沒說就從被窩裏爬出來,直奔醫院,他為向玘做了全麵檢查,最後很遺憾的告訴陳諾:“小玘失憶了,他的記憶停留在去美國治療之前。”
命運的安排,失憶,從此他的世界裏再也沒有桑琬這個人,這一刻陳諾卻不知道是喜是悲。
“桑小姐,”他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對她說:“小玘失憶了,他不記得你了,所以我希望……”
她打斷他的話,眼睛直直的看著病房緊閉的房門,“我會離開……今生不再見他……”
“對不起,但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那些上輩人的恩怨糾葛,那些他無法講出口的複仇與救贖,事到如今,唯有遠離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出國,給你最好的生活,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憂,等到了國外,你就找個好人嫁了吧,你和小玘今生沒有緣分。”
“我明白,多謝陳先生了。”
結束了,就讓一切都這樣結束了吧。
隔天陳諾親自打電話過來詢問:“桑小姐想去哪個國家呢?”
桑琬不加思索回答:“法國,艾克斯。”
由R.E.集團出麵,簽證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第三天桑琬就收到了由Duke送來的簽證和機票,當然還有錢,桑琬簡直咋舌,一本簽好字的空白支票,沒錯,空白!想填多少就添多少!
她笑著抬手取下別再工作證上的簽字筆,在第一張支票上填上一個數字,撕下來夾進護照,然後把支票簿還給Duke。
Duke哪裏肯接,連連擺手:“請桑小姐收下吧,這是陳先生的一點心意,他說您初到國外,用錢的地方會很多。”
“我也沒少拿,”她取出填好的支票晃了晃,“看到了嗎,五個零!”
“您如果執意不肯收,就請直接聯係陳先生吧。”Duke恭聲說,之後迅速離開。
桑琬約陳諾晚上在飯館見,怕高峰期飯店人多不好找,她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占了極為顯眼的位置,陳諾一下車就看到玻璃窗內坐著的熟悉身影,雖然飯館的玻璃早已經被裏麵熱氣騰上了一層薄霧,但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無奈的聳聳肩,也許討厭一個人時對那人的熟悉程度不比愛一個人時少。
隻是街邊的小飯館,所以壓根沒有侍者來開門,陳諾並不在意,徑自推開同樣霧氣騰騰的玻璃大門,一股火熱的香氣迎麵撲來,腸胃不適的抽動幾下,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
陳諾站在桌邊,一邊脫掉自己的大衣一邊說:“這會兒堵車,讓你等急了吧。”
桑琬笑:“你還早到了兩分鍾呢!”
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已經不需要說什麼話來相互寒暄了,桑琬直接從包裏取出支票簿遞過去,似是開玩笑:“你們公司到底是多有錢?你竟敢把這樣的東西隨隨便便給我?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我不認為我會承諾自己辦不到的事情,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強人所難,”他伸手接過,翻開自己的大衣,將支票簿塞進暗兜裏,方才抬頭,隔著正翻騰著熱氣的火鍋看過去,“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絕不會做出漫天要價的事,所以才敢這麼做。”
“你到是把我看的高尚了,”她夾起盤子裏的青菜放進鍋裏煮,仿佛一聲歎息:“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陳諾,不是我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陳諾不語,取出一個黑絲絨的盒子,放在桌上,輕輕推到桑琬麵前。
“這是什麼?”她放下筷子,拿起來仔細瞧著。
“自己打開看。”
她把盒子拿在手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眼睛裏染上霧氣,“還是不要了,我和他……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伸手打開,盒子裏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鑰匙。
“小玘一年前立了一份遺囑,要求在他死後,把他持有的永恒集團的所有股票全部贈送給小妹桑琭,而留給你的,是一把瑞士銀行的鑰匙,”他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補充說:“我也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麼,所以還要你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