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瀾連連賠笑:“沈姑娘稍安勿躁。你們能具體形容一下那些綁了你們的土匪的模樣嗎?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裏落腳?”
“嗬……。”沈立君冷笑,“你這是在審犯人嗎?原來堂堂禮部尚書的家教就是如此冷血!”
“這話從何說起?”顧秋瀾萬分無辜。
了了長長歎了口氣:“夫人,沈小姐一路受到太多驚嚇,您是不是應先請大夫來瞧瞧。”
顧秋瀾虛心的接受了意見,對巧雲道:“去請大夫來。”
“有些人自詡大家閨秀,卻不過仗勢欺人。見著你沒勢了,身邊也沒丫鬟仆衛跟著,還不由得她來作威作福。若真有心,早在你我上門時,就該請到後院避嫌。可她卻眼睜睜的讓我們坐在外廳,任由這府裏的丫鬟仆人看著。隻怕是不到一個時辰,便會有一些誅心之言流散開來。這世間女子本就艱難,顧姐姐,你雖不喜歡我,可也用不著這般羞辱我吧!”
一番話說得顧秋瀾目瞪口呆。她就是按著登州府尹裏的規矩請二人在抱夏廳小坐,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秦慕川他們就急吼吼的跑來了,根本就沒有時間詳問並作出安排。
“沈姑娘多慮了。”顧秋瀾道,“沈姑娘並非一人前來燕州,想必還有家丁丫鬟,他們都是伺候你的。我問匪徒在何處,也是希望趕緊將他們救出來。人命關天,沈姑娘為何還要在意那些身外之物?難道那些拚了命讓你逃出來的小子丫鬟,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哪裏還有活口!”沈立君顯得十分激動,眼淚又流了下來,隻是麵目顯得有些猙獰。坐在一旁的了了看不下去,站起身來微微抱著她。
“夫人,還是趕緊去請大夫吧!沈小姐實在是受不得刺激了!”語氣裏充滿了祈求與可憐,仿佛顧秋瀾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一般。
顧秋瀾見她們如此,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隻好先安排了屋子讓二人住下。屋外寒風四起,顧秋瀾走在回廊下,麵色如霜。
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氣喘籲籲地跑來,正是茵茵身邊的小朵。小朵手裏抱著一大包袱的東西:“少夫人,姐姐聽說少夫人這裏來了兩位女眷,如今天寒地凍的,便給她們送些衣裳來,都是新的呢。”
顧秋瀾俯下身接過那一大包東西:“茵茵有心了。”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沒想起這茬,恐怕又要被沈立君罵冷血了吧。
這事透著蹊蹺。普通人一路逃來,難道不是第一時間求著登州府尹出兵將還在匪徒手中的人給救出嗎?除非沈立君知道那些家丁丫鬟都死絕了,可她自己就是逃出來的,她要如何知道?
“老五。”
“老大有啥吩咐?!”
一個彪形大漢從回廊頂端跳下,小朵嚇了一跳——這人剛才是藏在上麵嗎?
“拿著我的腰牌,去城東的濟世藥鋪。”顧秋瀾聲音越來越低,“帶一隊人,去剛才她們說的那個農莊,一路小心。”
那不過巴掌大小的黑色鎏金的令牌上赫然刻著鐵劃銀鉤般的三個字——黑騎衛。黑騎衛由燕老將軍一手創立,後來交給了皇帝帶回京城。不過皇帝暗中允許燕州依舊保留一部分黑騎衛的建製,隻是不像京城有著直接的衙門,在燕州的黑騎衛融入了普通百姓中,一言一行與他人無異。
屋內,沈立君躺在床上,一臉茫然。張了了握著她的手,柔聲道:“沈小姐不必擔憂,我們現在在登州城內,已經安全了。”
沈立君流淚輕笑:“安全了又有什麼用?人言可畏,一旦這裏的事傳回京城,我依舊是死路一條。”
“小姐千萬別這樣說。”張了了勸道,“天無絕人之路,況且,那些匪徒並未碰到小姐,所以……。”
“你懂什麼!”沈立君萬分絕望,“沒有人會去在意那些。他們隻要知道沈府的千金竟然被山匪綁了去,那些流言自然就會出現!”
“竟然……。”張了了不由也跟著黯然,“那為什麼秦夫人今天還要將小姐安排在抱夏廳去。就算不知道小姐遭遇了什麼,遇到女眷的事,也該小心處置才是啊。”
沈立君不由握著拳,“她估計巴望我死了才好!”
“小姐慎言!”張了了道,“恐怕秦夫人也是一時疏忽。萬幸如今咱們都在登州,離京城相隔千裏,隻要這裏的人不說,京城也不會有人知道。小姐千萬別放棄啊!”
“對!”沈立君心中怨毒,一字一句道:“我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