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郊外結義(2 / 3)

片刻,蘇東坡不禁取笑道:“酒醉鞭駿馬,月下賞佳人,李老哥好興致,不過這和本居士有何幹係?”那李化擠著眉頭,裝出一副很窘迫的樣子,但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在偷笑,“回居士,小的喊了不打緊,雲兒姑娘也朝小的望了望,小的心裏美滋滋的,正打算用手摸摸懷裏的錢袋,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花了個精光,結果雲兒姑娘,笑著對我說:“原來是李化啊,奴家還以為是誰呢?怎麼,送蘇居士回府了?瞧你這爛醉樣兒,難不成送了一回蘇居士,就把自己也當蘇居士了?””話音一落,眾人更是大笑,隨行的一個更是譏諷道:“李化,雲兒姑娘教訓得是啊,你活到現在,認識幾個字,又有幾個錢,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雲兒姑娘,那可是丹露院裏的頭牌,身價高得讓人咂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須得蘇學士這般有學問、有身份的人,才可一親芳澤。”眾人又是一陣笑,那李化,卻叫了真,對著那取笑之人,說道“還說我不識字,我看你也沒讀過書,聖人雖然有說什麼君君臣臣什麼的綱常五倫,但裏麵卻沒娼妓車夫這一倫,憑什麼瞧不起人?就是蘇居士這樣有學問有身份的人,也待我以禮。她一個歌妓,難道比蘇居士還要高貴麼,還要擺譜麼?再說,我當時心裏雖有那個想法,卻發乎情止於禮,而且是為看那妞兒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叫喚一下,不行麼?這個可是老爺們常常說的什麼,防民之口。”

賈迪一直都沒出聲,一旁靜靜的置身事外,但聽著李化的這般言語,漸漸有了幾分笑意,嗬嗬,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老子的名言,李化看來隻記住了半句,但似乎精髓全都領悟,可以活學活用了。想到這裏,賈迪不由一陣輕笑,第一次參和了進來。眾人本來全都啞口無言,但由於我冷不防一笑,又都是一陣大笑,紛紛挪揄。有的說,那個想法,什麼想法,還不是些齷齪的邪念,有的說,給蘇居士趕車的次數多了,李化也懂得聖人的大道理了。李化,本想再說,奈何眾人隻是玩笑,並不當真,滿肚子的理論堪堪堵在嗓眼,出不來了。蘇東坡雖沒笑出聲,但也一直笑吟吟的望著眾人,倒是聽到李化的最後一句,放慢了步伐,收斂起笑容,背負著雙手,若有所思。賈迪在旁邊看著,知道蘇東坡又在學他的老師範仲淹,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再看這李化,期期艾艾,求助的望向蘇東坡。心中因為本來就對這李化有好感,又想到此事自己也有關係,就揚聲說道,“李老哥真乃性情中人也,敢想敢說,懂得人生的快樂,而又不拘泥於聖人的道理。在下佩服!”

眾人隻知曉賈迪是蘇東坡的朋友,但不知是何方神聖,現見賈迪這麼一說,也就作罷,換了個話題,繼續玩笑。李化滿臉感激的看著賈迪,賈迪隻是點點頭,又在蘇東坡耳邊大著膽子輕聲問道:“恩公,看來,那丹露院的雲兒姑娘,可是仰慕恩公得很啊。”蘇東坡回過神來,看著賈迪那張笑吟吟的臉,心頭不由一熱,知道賈迪看破了自己的心事,好心轉移話題,也不點破,隻是嗔笑:“子虛休得取笑,那位雲兒姑娘以前在王員外的別院倒是見過幾麵,也向我討要過詩詞,不過一時助興罷了。”

言談間,已到了馬車所在,賈迪望著那兩匹瘦弱的老馬,不由又望了望身邊這位名滿天下的蘇東坡。以一篇《刑賞忠厚之至論》投身於廟堂,清啼於士林,後因性情而政治上進退失據,因文章而屢遭言臣攻訐,倍感失望,深陷困厄,雖飲酒成癮,間或打坐誦經,但始終誌趣高絕,樂觀豁達,放蕩不羈,守正不阿,終其一生,名篇迭出,燦若星河,及至後世,也是令萬千傾倒而又望塵莫及。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不知怎的,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賈迪猛地一下,熱血沸騰,止住腳步,側身而立,一抬手,“天下仰慕恩公者,不計其數,晚輩亦是其中之一。恩公請登車,容晚生執轡。”“子虛,這是作甚?”蘇東坡上前。賈迪答道,“恩公,千秋萬代之文章,青山綠水之性情,日月星辰之忠貞,晚生對恩公高山仰止,又有救命、解憂之恩,是以雖不才,但願能為恩公執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