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穩定人心,楊元豐也沒有興趣去搞什麼大清洗,對於管理一個大縣來說,本來就人單勢孤的他在許多地方不得不仰仗這定南縣原有的官吏們,索性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不去搞什麼清算。當然也少不了一頓嚇唬,隨後給他們定了一係列的規矩,總之不管怎麼說,定南縣總算是在楊元豐的控製之下了。隻不過相對來說,楊元豐的事情也便多了起來,這定南縣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放佛換了一個人似的,都搶著來縣衙彙報工作,初時楊元豐還會耐著性子處理一兩件公務,時間長了就沒有那個耐性了,索性撂挑子。好在他前世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對於人心也有一定的把握,也知道上有所好,下必趨之的道理,所以他隻是把握大的方向,具體做事全部交給下麵的人去。這樣一來便空出了大把的時間,每日裏除了練功之外,便是陪著李青、沐霜、徐婉君三人在定南縣的周邊遊山玩水,倒也自在。這樣悠閑的日子轉眼便是一個多月,近年關了,李青三人也在外呆了很長時間,要趕在年前回門派,楊元豐倒是也想跟著回去看看,隻是以來這定南縣人心剛剛定下來,雖不要他做什麼具體的事情,但仍需要他來坐鎮,一些公文也離不開他的簽署,另一方麵近年關了,他也計劃著準備回一趟上京,去見一見爺爺奶奶。開元八年十一月二十,楊元豐在定南縣官道旁的涼亭為李青、徐婉君、沐霜三人送行,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到要分別時總是免不了些許的離愁別緒,楊元豐在正一教八年,從小就同李青關係親密,徐婉君、沐霜更是青梅竹馬,雖隻是短暫的離別,卻也有一份不舍,在涼亭一陣話別,李青便帶著徐婉君、沐霜二人一路南去。回到縣衙,看著空蕩蕩的後院,愣了一會兒神,以往有每次在院外便能聽到婉君那丫頭的喊聲,這突然冷清下來還有些不太適應,苦笑一聲,抬腳便朝書房走去。對於定南縣大多數的人來說,定南縣官場發生的改變他們根本一無所知,唯一慶幸的是以往在定南縣作威作福的徐家人不見了,一群平時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也好像都轉了性子一般,都變得和藹可親了。這個世代的人們不像後世,每日糾纏於柴米油鹽的升鬥小民到不會關心太多的政事,隻要生活不被影響,誰當縣太爺還不是照樣過活,唯一的變化就是在城西空曠的一大片土地上立起了十幾座的官辦工坊,每日總有大股大股的白煙從那高聳入雲的煙囪裏麵排出。工坊門口還有衙役站崗,附近的人們在閑暇時總是好奇的朝這邊張望,卻畏於那站崗的衙差不敢靠的太近,隻是站在遠處指指點點,待那衙役看來,又一窩蜂似的散去。楊元豐坐在書房之中翻看著這定南縣的一些文書,也頗有些成就感,這旬月以來定南縣的改變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將定南縣所有的官辦作坊改造升級,以後世的一些管理經驗進行管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之前簡陋的官辦礦場,煉鐵作坊,煤炭作坊,紡織廠等俱都變了一個模樣,生產效益大大的提高。隨著生產效益的提高,供應增大,縣裏的財政也是大為改善,楊元豐明白要想馬兒跑,必須先喂草的道理,當月便將縣衙各級官吏的俸祿上調一節,並在原先朝廷發放的俸祿上麵另外增設績效獎金一項。這一舉措頓時讓全縣上下的官吏好感頓生,之前因為禁止受賄,管理嚴苛的種種怨氣便也煙消雲散了。得了好處,心思自然也就定了下來,反正錢也不會少賺,還不用像以前一樣貪點小便宜還膽戰心驚的怕被別人發現,多好的事啊,自然也就會更賣力的去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高薪養廉雖然不是完美的一個方法,但好歹也算是相對成熟的一個法子,楊元豐借鑒過來,再加上這定南縣的人們也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自然感恩戴德的以十二分的熱情投入道工作當中,這樣便成了一個良性循環。每一個行業的興盛都會有相應的產業鏈,定南縣也不例外,隨著定南縣官辦作坊的興盛,縣城裏一些頭鬧靈活手上又有些閑錢的大戶們首先便察覺到了定南縣的變化,亦步亦趨的跟在官府的後麵,做起了生意。於是城西那片空曠的土地上,在官辦工坊的周邊陸陸續續的出現一些建築,接著便是購置一些設備,招募勞力,這定南縣雖說也算得上是大縣,但畢竟也就隻是一個縣城,人口不過十來萬,原先是典型的北方農耕社會,除了農忙時節,人們平時事情都不多,有些門路的都會在地主家打個短工之類的,但對於一個縣城來說,地主畢竟屬於貴族階層,數量稀少,絕大多數人便自然而然的在非農忙時節成了閑人。之前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隻不過這一兩個月卻有了些許的變化,先是官府的官辦工坊在民間大量招人,一些有著一技之長的手藝人都被官府網羅其中,另也有些賣力氣活的,托人走了關係,也給招了進去。對於大多數無權無勢又沒有關係的平民百姓來說,能進官辦工坊上工不但酬勞多,而去麵子也大,所以對於那些已經招募進去的人是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可惜官辦工坊所需人數有限,再羨慕沒有關係也進不去。正好這時一些民辦的工坊也慢慢的減了起來,退而求其次,既然官家的進不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就去工坊裏做些事情吧,多少也能夠補貼下家用。隻是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來月,但工坊卻如雨後春筍般一家接一家的冒了出來,需要大量的青壯年勞力,這定南縣隻是一個十萬來人的縣城,這人手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於是工人工價看漲,起初一個壯年勞力,在工坊起早貪黑的幹一個月開出的工價就五錢銀子,如今才過短短的一個來月,同樣是一個壯年勞力,卻是八錢銀子各家工坊還要搶人。好在此時遼北遭蠻燕寇邊,打量的難民南逃,這定南縣雖處於遼北的東南麵,大多數難民被蠻燕嚇破了膽,隻知悶頭南顧,一心就想著離開遼北這個是非之地,不過卻也有一部分人往這遼陽定南方向逃難的。定南縣這邊本就是工人奇缺,對於逃難而來的難民,當然是來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對於難民來說,背井離鄉的出來,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這定南縣能夠找到一份養家糊口的差事,當然是喜不自勝的。於是在這半個月以來在這定南縣便形成了一道很奇特的景象,原本為安置難民在城外劃出的一片空地上原本官府搭建的簡易安置棚由外而內的在逐漸的減少,越是靠近城牆的地方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泥土壘成的土坯房,裏麵還建起了熱炕,雖也簡易,卻能在這嚴寒的天氣裏抗寒取暖。定南縣的這些改變,楊元豐都看在眼裏,心中欣喜的同時也是長舒一口氣,總算是走上正軌了,接下來自己隻需把握好方向,不用像這一個月一樣那麼的勞心了。將手中的書卷合上,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推開,一陣冷風吹來,讓有些昏沉的腦袋一陣清爽,眼睛盯著天空的雲層看了一陣,放佛看見了一粒種子在其中生根發芽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