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精子庫精子的采集和提供遵守當事人自願和符合社會倫理原則,不以營利為目的。人類精子庫是社會公益性機構。』
『供精是一種人道主義行為,對人人享有生殖健康具有重要作用。』
『規律的*,有利於*新陳代謝和身體健康。我們呼籲健康男士踴躍捐精,幫助不育夫婦。』
馬二狗看了看牆上的幾條標語,努力的在其中找著自己認識的兄弟,將一雙小眼都快擠成鬥雞眼了,也就對諸如‘人’‘一’‘不’這幾個老麵孔有點印象,但幸好這幾個小子在這幾條標語中出現的頻率挺高,倒也讓馬二狗頗有幾分得意。
“下一個,馬扁。”
略微一走神,加上對那名字實在還生疏別扭,卻沒聽見,等到護士喊了好幾遍,就差沒拿話筒吼起來,馬二狗才一瘸一瘸的跑了過去,將手中的學生證遞了上去,“來了來了。。。大姐,這呢。”
“怎麼搞的。。。”小護士不耐煩的嘟噥了一句,仔細的用那照片對了對,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叫馬扁?北京大學建築設計係的?”
“怎麼了大姐?俺就是馬扁啊。。。”
馬二狗一張看上去最起碼有三十出頭的苦瓜臉笑成了一朵花,心裏卻呯呯的跳著,也不知道這花了二十塊錢搞的學生證頂用不。
真是的,非要說馬二狗這名不象大學生的名,要叫什麼馬扁,馬扁馬扁,不就是騙嘛,多他媽的顯眼,哪有馬二狗好啊,你瞧,人家也看不順眼了吧?哼哼,要出了茬,非得回去把那賣證的老狗摁地上好好抽一頓不可。
“不是才二十二嘛,怎麼這麼顯老。。。”幸好小護士看了半天那學生證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來,隻是輕輕的嘀咕了一句,而後在電腦上敲打了幾下,遞給他一張表格和一張號牌,硬邦邦的說道:“你是六號,先把表格填了,而後去那邊等著。”
“大姐,能不能幫個忙。。。您瞧我這手。。。”馬二狗早有準備,把一隻纏滿了紗布的右手舉了起來,而後用左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條來,“俺的資料,這裏頭都有,就麻煩大姐您,幫俺填一下,中不?”
他一口一個大姐,叫的親熱的很,腦袋也往前湊著,一股酸酸的汗味頓時越過了護士台,往前彌漫而去。
“手都斷了,還來捐這個。。。”,小護士一皺眉頭,捏著鼻子把那表格和紙條又接了過去:“行了行了,站遠點。。。怎麼好像一禮拜都沒洗澡一樣。”
“嘿嘿,俺這手壞了,這幾天洗不得澡。。。不過大姐,俺平時辦事,用這手,不耽誤不耽誤。。。”馬二狗生怕誤了好買賣,連忙將一左手舉的高高的,理直氣壯的說道,屋子裏的人頓時哄堂大笑,那小護士臉上也是一陣緋紅。
“這娘們倒長的不賴,比咱工頭家裏那大屁股婆娘強多了。。。”等到那小護士將表格填完遞還給他,馬二狗這才放下心來,咽了口口水,點頭哈腰的連說了幾聲謝謝,到一邊坐了下來。
馬二狗出生在東北的農村,家裏條件苦,一家兄弟姐妹六個,他又是老大,所以早早就綴了學,至今也就小學二年級的文化。
但二狗自小聰明,雖沒上過學,但十幾歲就將村頭老王頭的一手木匠手藝學的滴溜,加上祖傳的挖井功夫,在遠近幾十裏地也算是出名的小能人了。
等到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過,馬二狗一打聽,頓時來了興致,弟弟妹妹也大了,家裏的農活不愁,於是早早的便跑到了北京,找了一建築工地做了個民工。
憑馬二狗那一身木匠把式和挖井的功夫,搞建築也還吃得開,沒多久就升做了小隊長,一開始幾年倒還不錯,每年也都能掙上幾百上千給家郵去,但到了後來,這碗飯卻也不好吃了,施工要求越來越高,就連一個小隊長,也得看得懂圖紙什麼的,小學二年級文化的馬二狗也因此被擼了下來。
這也算了,隻要有體力,去哪都有飯吃,但倒黴事情總是一件件接著來,沒多久,在一次施工事故中,馬二狗又將腿給壓折了,工頭眼睛一瞪,給他按了一‘不按規定施工’的帽子,塞了他千把塊錢,就把他辭退了。
在租的簡易房裏把身體養好了,但也落下了輕微的跛腿,這下活就難找了,中國人多,這幾年進城的也多,身強力壯的小青年一拉一大片,誰還會要他這樣有點殘疾的?
混了幾個月,錢倒花的差不多了,但活卻還是沒找著,馬二狗天生愛麵,想想當年在老家也算個出息人,卻也不願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就賴在了北京,每天東晃西晃的找起了路子。
人一到了絕境,就容易學壞,這不,給他認識了一夥街頭騙子,便入了夥,憑他那老實巴交的臉,倒也很受重用。
馬二狗聰明,平時又肯琢磨,跟著這夥人騙術學了不少,還時有創新,沒多久自己也拉了一夥人,自己當了老大,單幹了起來。
這段時間北京嚴打,外頭風頭緊,老大一聲令下,全部趴了窩――馬二狗謹慎,雖然北京大,但萬一走了狗屎運遇到個認得他們麵孔的苦主,倒了黴也沒處說去,一群人無聊,天天在屋子裏瞎扯,其中有一小子也算見過世麵,就說起以前在別的團夥冒充大學生捐精的事情來。
馬二狗一聽,就來了神。
咱們苦哈哈出生的哥們,其他沒有,蟲子倒是一把一把的抓,都沒婆娘,平時光喂牆了,賊浪費。
這事卻是好事,據說還能看那赤膊女人和男人打架的毛片,爽爽的完事,還有幾百個大洋的犒勞,整好了也能開辟個新戰場,還不趕緊了上?
於是老大馬二狗先去探探道,問清了地方、手續,而後找了專賣假證的老狗頭,半買半搶的花了二十塊錢搞了一假學生證,又在這捐精的地方踩了二天點,這才滿懷信心的走了進來。
“六號。。六號。。。三號取精室。”沒多久,那小護士又叫了起來,馬二狗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裏麵走去,幸好那三字也是老熟人,倒也一下便找對了門。
門內有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醫生,接過資料,看了幾眼,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卻沒多說話,手腳麻利的幫他量了量體溫,就遞給他一大圓口的塑料小瓶,指著裏麵的小房間說道:“進去吧。。。會擺弄DVD嗎?”
她看人的眼神裏分明有一絲不屑和嘲笑,馬二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子抖了一抖,點了點頭,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進去。
其實象馬二狗這樣冒充學生來捐精的也不少見,這女醫生也是見慣了的,隻是中國人講究臉麵,社會上對捐精這樣的事情畢竟不很感冒,精子庫每年的任務基本上都有缺口,所以大部分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大家一起糊弄糊弄過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