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羽翼豐滿天命誕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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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東海臣服了

巴圖魯狂叫著鬆開那美人兒,殺豬般的聲音驟然響起:“來人!她咬掉了我的……”

話說努爾哈赤自“遺甲十三付”起兵,一點一滴地壯大自己,一寨一部地吃掉敵人,這是他在統一建州女真時采用的內部政策。他善於把一切可以利用、爭取和團結的力量,集聚到自己的周圍。

努爾哈赤曾目睹建州女真首領兩例失敗的教訓——王臬生活荒淫、縱兵犯邊,被明廷斬首示眾;尼堪外蘭仰承鼻息,終被明廷唾棄。努爾哈赤則采取陽作明廷官員,暗自發展勢力的兩麵政策,從而避開明廷注意,完成了對建州女真的統一。

在古勒山戰役取得全麵勝利之後,努爾哈赤“軍威大震。遐邇懾服”。他利用戰後的有利形勢,一舉收服了長白山三部,對海西四部采取了先弱後強,由近及遠、利用矛盾、聯大滅小、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策略。他像伐大樹一樣,目標集中,傾盡全力,一棵一棵地、一斧一斧地砍。如利用哈達和葉赫的矛盾、以及王台死後子孫內訌的憂困局麵,先砍倒近鄰哈達。繼哈達之後又砍倒四鄰中最弱的輝發。對實力雄厚的烏拉則謹慎一些。最後放倒的一棵大樹是海西四部中最強盛的葉赫。努爾哈赤就是這樣有策略地、有步驟地統一了海西女真。

因為努爾哈赤不是凡夫俗子的平庸之輩,他是女真民族的一代英傑。他的目標就是推翻大明王朝,是要去主宰中原。為此,他要有一個鞏固安定的後方,要擴大兵源的基地。於是努爾哈赤又開始了東征(東海女真)、北討(黑龍江女真),並且征服了蒙古,為能與明王朝在中原逐鹿奠定穩固的後方。

再說東海女真,居住在黑龍江支流鬆花江和烏蘇裏江流域以及烏蘇裏江以東濱海地區。東海女真主要有三部:渥集部、瓦爾喀部、庫爾喀部。渥集部曆史久遠,主要居住在鬆花江和烏蘇裏江彙流處以上、兩江之間的廣大流域地區。它東瀕烏蘇裏江,西接烏拉部,南界朱舍裏部等,北臨使犬部。瓦爾喀部主要居住在圖門江流域及烏蘇裏江以東濱海地區,東迄海濱及沿海島嶼之地。庫爾哈部的居住區域,東鄰渥集部,西接索倫部,南界烏拉部,北抵薩哈連部。

統一東海女真,先從臨近建州女真的瓦爾喀部開始。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努爾哈赤派大將費英東,率兵馬一千人,“初征瓦爾喀,取噶嘉路”,揭開了統一烏蘇裏江流域及其以東濱海地區的序幕。且說瓦爾喀部民多以打魚、耕種為生。部長拉古力,四十多歲,為人忠厚,對部民愛護備至。會治病,經常出外采集中草藥,義務為有病部民醫治,深得部民愛戴。有兵馬四百餘人,他們農時耕種,閑時捕魚,戰時集中打仗。帶兵將領名叫嘎利鄂,使一杆丈八長矛,有萬夫不擋之勇。但他嗜酒如命,有海量,能喝兩壇酒不醉。部民們喊他“酒將軍”。

再說費英東帶領一千兵馬,來到瓦爾喀寨城門前挑戰。拉古力把“酒將軍”嘎利鄂請來。嘎利鄂說:“讓俺出城與那建州小蠻子大戰三百回合。”拉古力說:“不能硬拚,應以智取為主。”嘎利鄂遂披掛整齊,帶了四百名兵馬,出了城門,來到費英東對麵。停下馬。費英東不願講什麼,二人立即戰在一處。費英東用的是五環大砍刀,與嘎利鄂的長矛碰得叮口當口當作響,二人一來一往,刀去槍來,戰了五十多個回合,不分勝負。拉古力擔心嘎利鄂有失,便鳴角收兵。回到瓦爾喀以後,拉古力送來美酒兩壇,這是對嘎利鄂的獎賞。

再說費英東收兵回營,覺得嘎利鄂武藝高強,明天再戰,也未必馬上能贏他。這時,他喊來士卒二十人,向他們如此這般交代一遍。次日早上,費英東與嘎利鄂各自走出,見麵也不搭話,便又鬥了起來。約打了四十多個回合,費英東虛晃一刀,見嘎利鄂一愣神的工夫,勒馬便往海邊叢林逃去。嘎利鄂喊道:“看你個小蠻子往哪裏逃!”一邊喊,一邊拍馬追去。那費英東一馬竄進叢林,不見了。嘎利鄂趕進林子裏,正在樹下東張西望的時候,隻聽嘩啦一聲響,從樹上撒下一隻特大的魚網,把他緊緊地網在中間。樹上一連跳下十幾個士兵,將那網一拉,嘎利鄂連人帶馬一齊倒下。上去幾個士兵把嘎利鄂捆緊,送到營裏。費英東一見,忙叫士兵為他鬆綁,並擺上酒菜,二人喝著酒,敘著話。那嘎利鄂是名副其實的“酒將軍”,三杯酒一下肚,話便多起來了。他說:“俺見你費英東也是條漢子,你對俺有情,俺也要對你有義。讓俺回去勸勸拉古力部長,前來投降算了。”費英東說道:“聽說你們部長也是個好人,部民都說他愛民如子,又會治病。俺也想會會他,交個朋友。”

吃完酒,嘎利鄂騎上馬,帶著那杆長矛,回去了。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守門士卒進來報告“瓦爾喀部長前來求見”。費英東一聽,趕忙迎出營門之外。見那拉古力部長帶著“酒將軍”等,都站在門外。費英東請大家進營內敘話,然後又擺上酒菜,邊喝邊談起來。費英東說道:“努爾哈赤大王是個有情有義的女真首領。”費英東現身說法,將自己跟隨努爾哈赤二十年來的所見所聞,說給拉古力等聽。拉古力在費英東勸導下,願意隨他去建州,當一名隨軍醫生。瓦爾喀部長由嘎利鄂接任。次日上午,費英東與拉古力帶著兵馬,準備回建州時,費英東告誡嘎利鄂說:“酒這東西固然能成事,但是酒也誤事。古往今來,因酒受害的例子太多了,你要引為鑒戒。平日,不能過分貪杯。你如今又是瓦爾喀部長,更要謹慎從事。”嘎利鄂聽了,心裏熱呼呼地,連連點頭應允。

萬曆二十六年,努爾哈赤派其五弟巴雅喇、長子褚英和將領噶蓋、費英東等,領兵馬一千人,征討安褚拉庫路(今鬆花江上遊二道江一帶)。這安褚拉庫管轄二十多個屯寨,路長名叫巴圖魯,性格暴躁,好美色,今年五十多歲,已娶六個妻子,生有二子一女。長子名叫巴圖耶夫,年近三十,性格忠厚。由於父親整日花天酒地,不問路裏公事,巴圖耶夫主動幫助管理,各個寨主也都聽他指揮,公稱作“少路長”。二子巴圖新,性格溫良,長得一表人才,整日在府裏與兩個後媽廝混。女兒巴圖嬉喇,十六歲,生得美麗動人。再說巴圖魯路長,他見大兒子巴圖耶夫辦事利索,下麵各個寨主也比較擁戴他,也就順水推舟,基本上就很少過問路裏的事情。平日他在府裏與幾個妻子一塊逗樂,有時帶著她們上山打獵,時間久了,巴圖魯便感覺厭煩了。一天,他聽說胡裏寨主的女兒胡利尤拉長得俊俏,還會跳舞唱歌。遂帶了幾個侍衛,前往胡裏寨走去。其實胡裏寨胡利尤拉的確長得花一樣美,但是這女孩性格剛烈,又學了些武功,誰敢惹她?

且說巴圖魯帶著幾個侍衛,正往胡裏寨走去。那寨子外麵有一大片鬆林,裏麵傳出女子的笑聲,巴圖魯就想進去瞧瞧。他們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女孩子在踢毽子。隻見一個高挑個兒的少女,一跳一蹦地將那毽子踢得上下飛舞,煞是有趣。更引巴圖魯注目的,是那女孩一張秀美的臉龐,苗條的體形。……正當巴圖魯站在那裏傻看亂想之際,玩毽子的胡利尤拉發現了他。“看什麼?你姑奶奶踢毽子有什麼好看的?”這一罵,可把巴圖魯氣壞了。俺是這裏的路長,這裏二十多個屯寨全是俺的。但是轉而又一想,不知者不罪,可能這小妞不知道俺是路長,也不能怪她。於是走上前去,說道:“俺是巴圖魯路長。你是誰家的小姐?”胡利尤拉一聽,脖子一硬說道:“你當你的路長,俺踢俺的毽子,咱們井水不泛河水。你問俺作什麼?”路長又耐著性子問道:“俺問你,那胡利尤拉你認識不?”這一下她更來勁了:“姑奶奶正是,你問俺幹啥?”要講路長的脾氣,早該發火了,但是他見那女孩實在長得可愛,體內便升騰起一團欲火,將那脾氣壓下去了。這會子一聽說她就是胡利尤拉,心裏說:果真名不虛傳,她那小臉上脂粉不搽,彎眉不描,紅唇不染,那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風韻,足以令人魂不守舍了。

“俺想娶你呀!”巴圖魯笑眯眯地說。他心裏不由得想:這全路的人都是俺的臣民,俺想娶誰都可以。誰知這胡利尤拉卻不比尋常女子,她竟然說道:“你這老不死的,還想娶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毽子擲向巴圖魯的臉上。本來,那毽子是多麼輕巧的小玩意,它能有多大份量?可是,它從有武功的手中飛出去,固然不是重若巨石,至少也像一個鐵彈子。巴圖魯根本沒有預防,正中眉心,頓時疼得大叫一聲,急忙站穩了身子,用雙手一摸,足有雞蛋大的一個疙瘩!他那無名火從膽邊生起,一個箭步竄到胡利尤拉對麵,用手一指:“小丫頭片子好厲害!咱也叫你嚐嚐鐵拳的滋味。”隻見他雙手握拳,雙腿拉開馬步,一運氣,拳頭便掄出去了。胡利尤拉滿不在乎,向後退了兩步,也握緊拳頭迎了上去。二人劈哩叭啦,打了一會。巴圖魯雖然五十多歲了,但是功夫、力氣還是占著上風。眼看胡利尤拉拳腳混亂,隻聽巴圖魯大喝一聲“著!”一拳將胡利尤拉打在地上,巴圖魯的侍衛忙上前按住,用帶子把她綁了個結實。那些小丫頭嚇得一溜煙跑回胡裏寨子報信去了。這時候,巴圖魯站在那裏喘著氣,笑著說:“這小丫頭真厲害!”嘴裏說著,手就上去了,一把抓住胡利尤拉的黑發,再往後一拽,疼得她紅脹著臉,咬著牙,卻一聲不吭。巴圖魯見那小臉兒雖然帶著怒容,卻掩不住嫵媚,禁不住伏在上麵親著。胡利尤拉拚命掙紮,也沒有用。因為雙手被綁著,後麵還有侍衛拉著繩頭。那巴圖魯越親越得意,索性往那櫻唇上親去。這一下可了不得了,他的厚嘴唇剛落在胡利尤拉的紅唇上,她突然張開嘴,一口咬住巴圖魯的上嘴唇,由於用力過猛,一下子就把那片肉咬下來了,接著“啐”了一口,把那血淋淋的一塊肉吐到地上。再說巴圖魯的上嘴唇被咬掉,血流如注,疼得躺在地上滾來滾去。那些侍衛也嚇昏了,不知怎麼辦才好。就在這時,胡裏寨主來了,他一見心裏全明白了。急急忙忙走到女兒身邊,把繩子解了,爺兒倆匆匆回到寨裏。簡單收拾以後,騎上快馬,直奔建州而去。

巴圖魯被抬回府中,頭腦這才清醒過來,忙下命令說:“將那胡利尤拉爺倆一齊抓來!”但是已經遲了一個多時辰,他們爺倆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巴圖魯在家躺了將近半年,才將嘴唇上的傷口長好。但是上嘴唇沒了,整個門牙暴露在外麵,說話不清楚。這因為露著氣,說話不關音的緣故。

且說胡裏寨主爺倆日夜兼程,來到佛阿拉,見到努爾哈赤,將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努爾哈赤看了看那胡利尤拉,見她長得果真美麗,但心裏總覺得這女子非等閑之人。遂向他父女說道:“安褚拉庫路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俺正準備派兵去收服呢。至於胡利尤拉的婚事,你們如何打算?”胡裏寨主說:“聽憑大王發落。”努爾哈赤心想:那烈馬能日行八百,俺騎過;這烈女如何?俺也來領略一下。當晚,把胡利尤拉留在房裏,這時候,努爾哈赤四十歲,胡利尤拉十六歲。這是閑話,暫且不表。

再說巴雅喇、褚英、噶蓋、費英東等領兵馬一千人,來到安褚拉庫路,安下營盤,埋鍋做飯。次日早上,巴雅喇帶領將士到安褚拉庫路寨前挑戰。此時巴圖魯的嘴傷已愈,留下一塊豁口,已無法補上。爺倆帶著兵馬出寨迎戰。巴雅拉用手中刀一指,喊道:“讓巴圖魯出陣說話。”巴圖魯手拿一柄五股鋼叉,拍馬走到陣前。建州軍一見巴圖魯,都哄笑起來,笑得巴圖魯惱羞成怒。由於不便說話,遂鋼叉一擰,帶著兵馬一頭衝進建州軍內,那鋼叉上下、左右地刮刺。眨眼之間,被鋼叉一連戳死五六個人。噶蓋手揮大刀,迎了過去。二人戰到一處,約鬥了十幾個回合,費英東也拍馬過去,雙戰巴圖魯。不一會兒,費英東瞅準機會,五環刀一下砍在巴圖魯的馬股上,那馬疼痛難忍,便尥起蹶子,把巴圖魯掀下馬來。噶蓋催馬上前,將手中大刀一揮,巴圖魯的人頭已落地。

巴雅喇和褚英一見巴圖魯被砍死,便指揮兵馬掩殺過來。建州軍如出水蛟龍,把安褚拉庫路的兵馬殺得落花流水。巴圖耶夫妄想逃回寨子,誰知褚英馬快,一刀將他斬於馬下。安褚拉庫兵馬所剩無幾,建州軍一鼓作氣,衝進寨子裏去。於是安褚拉庫路被征服。

巴圖魯父子一死,安褚拉庫路所屬的二十多個屯寨全部來降,連內河路(今鬆花江上遊一帶)也同時被收服過來。努爾哈赤賜巴雅喇為卓禮克圖,褚英為洪巴圖魯。噶蓋、費英東等均有賞賜。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正月,東海渥集部虎爾哈路路長王格、張格歸附努爾哈赤,貢納“黑、白、紅三色狐皮,黑白二色貂皮”。自此,渥集部之虎爾哈路每年交納貢獻。他們中的部長博濟裏等六人求婚,努爾哈赤認為他們是率先歸附建州,將六位大臣之女分別嫁給了他們做妻子,以聯姻方式鞏固建州女真與東海女真的關係。

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正月,東海女真瓦爾喀部蜚悠城主策穆特黑至建州,對努爾哈赤說道:“咱們因離建州太遠,不得已才歸附烏拉;但烏拉布占泰對俺虐待厲害,現在請求搬到建州來。”努爾哈赤隨即派兵前去搬接他們到建州。途中,受到烏拉布占泰派去的軍隊阻截,兩軍進行了烏碣岩大戰。努爾哈赤獲得全勝,遂乘勝奪取高嶺會寧路,打開通往烏蘇裏江流域及其以東地區的大門。此後,建州以寧古塔(今黑龍江省寧安)為基地,向北往黑龍江中下遊,向東往烏蘇裏江流域勝利進軍。

在烏碣岩之戰以後,渥集部的赫席裏、俄漠和蘇魯和佛訥赫拖克索三路,仍然服從烏拉布占泰。努爾哈赤於萬曆三十五年五月,派巴雅喇、額亦都、費英東、扈爾漢等統兵一千,征討東海渥集部,攻取赫席裏、俄漠和蘇魯和佛訥赫拖克索三路,獲人畜二千而回。

萬曆三十六年(1608年)九月,渥集部虎爾哈路派一千兵馬,突然襲擊寧古塔城。寧古塔城守將薩拉烏率領兵馬五百人,出城迎戰。虎爾哈路長伍裘喇出陣,被薩拉烏幾個回合就斬於馬下。虎爾哈路兵馬見路長被殺,遂敗回,薩拉烏率領五百人馬乘勢追殺過去,生擒其首領十二人,斬殺一百多人,繳獲馬四百匹,盔甲一百副。虎爾哈部被收服。

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十二月,努爾哈赤在臣服鄰朝鮮而居住的瓦爾喀部之後,命令扈爾漢統兵千人,去攻伐渥集部的滹野路。“滹野”在滿文裏意為射雕的隱身穴。它的位置在琿春東北,烏蘇裏江上遊支流瑚葉河(今俄羅斯濱海地區刀畢河)一帶。滹野路的部民以狩獵為主,農耕次之。在烏蘇裏的密林中,有古老的紅鬆,柞樹,楊樹,樺樹和杉樹等。樹木雜陳,景色如畫。叢林中的貂鼠,因為它的皮毛珍貴,是女真人最好的獵物。捕貂的最好季節是秋天,人們或用獵犬捕貂,或編柵結網捕貂。編柵結網捕貂,是用樹枝編成柵欄,柵欄中留一小口,口裏吊著一個用馬尾結的活套。捕貂人把柵網安放在貂鼠經過的路上。當貂鼠從柵網的圓口中穿過時,便被馬尾網套住。

滹野人打仗英勇,敢於硬拚,扈爾漢用二百兵馬引誘滹野人五百進入埋伏地區,然後聚而殲之。扈爾漢由於設計用謀,以一千兵馬,俘獲滹野二千人,並繳獲馬五百匹,盔甲三百餘副。因為這一仗勝利,扈爾漢被賞給甲胄、馬匹,並被賜號達爾漢侍衛。

萬曆三十八年(1610年)十一月,因綏芬路路長圖楞投降建州後,被渥集部雅攪路人擄掠,努爾哈赤命令額亦都率兵馬一千人,到圖門江北岸,綏芬河、牡丹江一帶,招服渥集部的那木都魯、綏芬、守古塔、尼馬察四路。他們的首領康果禮、喀克都裏、昂古、明噶圖等都投降歸附建州。額亦都又乘勝率兵擊取雅攪路(今俄羅斯海參崴,又名符拉迪沃斯托克)。額亦都攻取雅攪路,“獲人畜萬餘而回”。

萬曆三十九年(1611年)七月,努爾哈赤派他第七子阿巴泰和費英東、安費揚古等帶兵一千人,征討渥集部的烏爾古辰、木倫二路。烏爾古辰路在興凱湖東北人烏蘇裏江處。木倫路因穆棱河得名。原來努爾哈赤賞給寧古塔路首領僧格、尼喀禮的盔甲四十副,放在綏芬路。但被烏爾古辰、木倫路的人襲擊綏芬路時奪去。努爾哈赤派使者博濟裏前去通知說:“將那四十副盔甲,用四十匹馬馱來!”但他們置之不理,努爾哈赤這才派兵前去征討。阿巴泰、費英東、安費揚古等,帶兵來到烏爾辰路寨門前,讓士兵喊烏爾辰路長出來說話。但烏爾辰人緊閉寨門,不予理睬。建州軍遂開始攻寨。因為寨門與寨牆全用木材築成。阿爾泰、費英東、安費揚三人,各帶兵馬從三麵攻城。安費揚古用火燒毀寨牆,守寨士兵便跑了。安費揚古帶領兵馬,一擁而入,遂迫使烏爾古辰投降,歸順努爾哈赤。木倫人見烏爾古辰被消滅,便主動投降。這一仗結束後,四十副盔甲全部奪取回來,並獲得俘虜一千人。

同年十二月,努爾哈赤派何和理、額亦都、扈爾漢率兵馬二千,前去征伐東海虎爾哈部的紮庫特城。此城在圖門江北岸,琿春河、海蘭河之西,距琿春城一百二十裏。紮庫特城主海喇爾英勇善戰,為人耿直。他聽說建州派兵馬前來征討,便及時召開將領會議,布置守城事宜,要求增加滾木擂石,加強晝夜巡查。紮庫特城依山建築,麵對圖門江,是個易守難攻的石城。城牆既高又厚,全用大塊石頭壘迭砌成。何和理、額亦都、扈爾漢商議,準備用偷襲辦法攻城。當時正是十二月份,滴水成冰的季節。由於夜間太冷,城上的守衛比白天鬆弛得多。何和理他們三人,由額亦都帶二百輕裝士兵,先從城後突入,在城內縱火。何和理由正麵攻城,扈爾漢從城東攻城。城的西麵是絕壁懸崖,夜間不易攀登,城內人也不敢由城西逃跑。當夜三更時分,額亦都帶著二百個輕裝士兵,從後山摸到城下,攀援入城。城上士兵受不住零下四十多度的寒冷,他們正躺在避風城樓裏酣睡。入城的建州兵士,在額亦都帶領下,到處縱火。不一會工夫,紮庫特城裏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城外兩支人馬,見城內火起,攻城更加緊張。守城士兵一看城內有建州兵士,心裏就驚慌起來。額亦都帶領二百人,在城內縱火後,就往城門口衝殺,從兩麵夾擊守城士兵。盡管守城軍民頑強抵抗,卻經不住建州軍的奮力拚殺。紮庫特城被攻陷後,城內被殺死一千多人,建州俘獲兵馬二千餘人,繳獲馬匹近千匹,盔甲三百餘副,並招撫城周圍地區五百多戶居民。

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十一月,努爾哈赤派費英東、扈爾漢等帶領兵馬一千人,前去攻伐錫林路。在滿語裏,錫林意為“銅”。它的位置在錫林河流域,因河得名。錫林河在海參崴之東,雅蘭河以西,南流人日本海。錫林樹木茂盛,森林資源豐富。林內野獸眾多,部民狩獵為主,間作農耕,從事漁業的也不少。路長索卡列夫,身長兩米以外,體重三百多斤。平時出門兩匹馬換著騎,力大無比。頓飯能吃兩隻豬腿,一鬥米的飯。每日以酒當茶。酒量如海。

且說費英東、扈爾漢等帶領二千人馬,來到錫林路寨門前安下營寨。次日早上,帶著兵馬,列陣挑戰。索卡列夫前日已得到消息,見到建州軍隊已來挑戰,遂披掛整齊,帶著五百騎兵,打開寨門,來到陣前。索卡列夫手使一把三棱大砍刀,重約二百多斤。一背上有弓箭,腰上掛著短劍,腿上還插著兩把鏢。他見努爾哈赤的隊伍軍容整齊,盔甲閃著亮光,兩員將領都是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便大聲喝道:“呔!那兩個建州的小南蠻,俺錫林沒有到建州去惹你們,何必興兵跑這麼遠來打俺?”費英東拍馬上前,說道:“你錫林與俺建州都是女真人的後代。雖然兩地相距很遠,但是,努爾哈赤是咱女真人的首領,是所有女真人的大王。隻要你們擁戴努爾哈赤大王,服從他的指揮,俺們就可以攜起手來,免動幹戈。”

索卡列夫聽了,冷笑一聲,說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努爾哈赤仗著兵多將廣,到處炫耀武力,欺淩弱小。俺錫林從不做霸道事情,隻求安居樂業,幸福安康。再說,像你們二位,在家摟著老婆孩子快活,有何不好?何苦拿著刀槍,跑這麼遠來這裏拚殺,替努爾哈赤賣命?……”

“少廢話!你若怕死在俺的刀下,就快快下馬投降,還能饒你不死!”費英東手揮三環大刀,目光炯炯地瞪著索卡列夫說。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俺耍刀弄槍的時候,你還未生下來呢!不過,俺是想奉勸二位幾句話罷了。不要給人家當槍使,當馬耍,還是——”

未等索卡列夫說完,費英東拍馬上前,舉起三環大刀,對著索卡列夫就砍將下去。那索卡列夫也不生氣,不慌不忙,用三棱大刀往上一迎,隻聽“口當啷啷”一聲爆響,費英東的三環大刀被架開了。這時候,費英東暗暗吃了一驚:此人力氣過人,隻覺兩手發麻,兩膀酸痛。於是二人你來他往,戰到一處。約打到七八個回合,累得費英東氣喘籲籲,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扈爾漢正想上前換下費英東來。忽聽索卡列夫說道:“你不是俺的對手,快回去吧!”一邊說著,一邊把他那三棱大刀用力一揮,費英東的三環大刀被削去半截。費英東急忙勒轉馬頭,準備逃跑。就在這裏,索卡列夫從腿上拔出一把鏢來,隨手一擲,正中費英東那匹戰馬的糞門。隻見那馬長嘶一聲,往前竄去,差一點把費英東摔下馬來。扈爾漢看在眼裏,急忙拍馬上前,挺手中鋼槍,對準索卡列夫的心窩就刺。這次,索卡列夫也不舉起他的三棱大刀,更不躲閃,見那槍頭已刺到麵前之時,他用右手拿刀,抽出左手,一把抓住那槍頭,往懷裏一拽,嘴裏喊道:“還不過來嗎”?扈爾漢雙手握槍,用盡平生氣力,也拽不住了。隻得手一鬆,勒馬往回跑。索卡列夫又不慌不忙,把扈爾漢的鋼槍對地上一扔,又順手拔出一隻鏢來,向著扈爾漢的馬屁股投去,不偏不移,正投中那馬的糞門。隻聽那馬長嘶一聲,猛一下竄跳起來,也差點把扈爾漢摔下馬來……

再說努爾哈赤與軍師張一化正在研究事情,突然侍衛進來報告說:“大將費英東回來了!”努爾哈赤向張一化看了一眼說道:“可能遇到麻煩了。”話音剛落,隻見費英東風塵撲撲地走了進來。努爾哈赤讓他坐下慢慢說,費英東遂將與索卡列夫對陣的情況敘述一遍,努爾哈赤一聽,說道:“此人如此厲害!”張一化說:“孫子說:上兵伐謀。咱們可以用計治他。”費英東說:“他的力氣過人,連他那刀也鋒利無比。俺的三環刀被他一下削去半截;扈爾漢的槍剛一刺去,他一隻手就拽去了。一個回合也未打,就空著手跑回來了。”

努爾哈赤說:“他不傷你二人,傷你們的馬,說明此人並不願與俺為敵”,說到這裏,忙喊侍衛:“去讓額亦都來!”不一會兒,額亦都走了進來,聽了費英東的介紹以後,努爾哈赤向額亦都問道:“你曾到過那邊,可認識此人?”額亦都說:“俺不認識。譯登巴爾在錫林呆過幾年,他也許認識,也未可知。”

譯登巴爾來了,他一聽,笑了,說道:“是索卡列夫,這人力大無比,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俺與他還是八拜之交呢!讓俺去試一下。”努爾哈赤說道:“此人的嗜好是什麼?”譯登巴爾又笑了,他說:“索卡列夫有六個妻子,三個朝鮮人,三個日本人。”譯登巴爾把索卡列夫的一些情況,向努爾哈赤介紹一遍,又說:“此人無拘無束慣了,他不會來佛阿拉的。讓俺去勸勸他,不要擋大王的道,讓他臣服納貢就行了。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努爾哈赤是個十分珍惜人才的首領。於是他說道:“讓俺同你一塊去!”譯登巴爾說:“也好,去爭取一下也沒有壞處。”次日早上,努爾哈赤帶著譯登巴爾、費英東,一起上路。不幾日,便來到錫林。譯登巴爾讓努爾哈赤到營帳休息,自己徑直去錫林寨前,向守門士卒說道:“請向索卡列夫傳話:故人譯登巴爾求見。”不一會,索卡列夫來了,一見譯登巴爾,搶前一步,摟住譯登巴爾說道:“兄弟這幾年哪去了?可把你大哥想壞了!”譯登巴爾忙說道:“別摟得這麼緊,你把俺摟得出不來氣!”說得索卡列夫大笑不止。二人攜手進寨,來到索卡列夫的客廳。寒暄一會以後,譯登巴爾便將這幾年去建州的情況介紹一遍,索卡列夫一聽,笑著說:“啊!俺知道了,你不是來看望俺這當大哥的,你是當說客的。”說完,又笑了起來。索卡列夫讓人擺上酒菜,二人邊喝邊談。

對於這次努爾哈赤派兵來攻打錫林一事,索卡列夫主動對譯登巴爾說:“不管怎樣,兄弟你來了,俺這當大哥的還能不給麵子麼?”索卡列夫講到這兒,看了看譯登巴爾說:“歸他管可以,要人要物,俺都可以給他一些,但俺自己不去。俺還想勸你也別去,在這裏俺兄弟倆能常在一塊說句話兒。這錫林雖不大,卻有酒喝,有肉吃,又有女人陪著,你還要什麼!做什麼官?拚什麼命?值得麼?咱們小時候吃的苦多,也該享樂一下,補一補,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譯登巴爾聽了索卡列夫的這段話,心裏說:俺估計得一點不差。遂說道:“大哥是個爽快人,不會讓小弟為難的。俺現在是有主子的人,不像大哥無拘無束。你的意見俺一定向努爾哈赤轉告,不過,你也得從長計議。建州現在確實今非昔比,海西四部統一之後,兵馬已近十萬人,等到東海女真、黑龍江女真,以及蒙古的幾個部落再統一,既安定了後方,又擴大了兵源基地,努爾哈赤就可以向明朝開戰。據俺觀察,明王朝已腐敗得一塌糊塗,它那步兵怎能阻擋住騎兵的衝擊。要不了多長時間,努爾哈赤就可以主宰中原了。請大哥再聽小弟一句話,憑大哥的本事,不要說明朝的那些將領不會在你之上,努爾哈赤雖有戰將百員,也無一人是大哥的對手。你現在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何不隨小弟一起,出去闖蕩一番,也不枉有這一身的好武藝!”

索卡列夫一聽,笑得更開心了。他又吩咐添酒加菜,說道:“老弟不用再說了。也不要再給你大哥戴高帽子了。讓努爾哈赤去做真龍天子吧!俺隻要有錫林這彈丸之地,也就心滿意足了。你不願留下來,俺也不勉強,人各有誌嘛。將來你做了官,等告老還鄉時候,錫林就是你的家。古話說:伴君如伴虎。你也得謹慎一些。”

“謝謝大哥的關照,小弟一定把大哥的話銘記在心裏。早晚有一天俺還要回到錫林來的,落葉歸根嘛,大哥就是俺唯一的親人。”話說到這裏,譯登巴爾便站了起來,告辭說:“時候不早了。俺還得回去把大哥的話轉告給努爾哈赤。”索卡列夫也不挽留,二人攜著手,走到寨門前麵,各自互道“珍重”,就分手了。努爾哈赤聽了譯登巴爾的傳話以後,未表示什麼疑意,他心裏說:隻要稱臣納貢,不反對俺,也就行了。次日早飯後,譯登巴爾又去錫林寨,中午在索卡列夫府裏喝酒,直到傍晚才回營。索卡列夫拉著譯登巴爾的手說:“這兩天俺身體不舒服,就不去拜訪努爾哈赤了,請代大哥轉致問候。明日俺派人送些禮物過去。”譯登巴爾表示理解。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錫林寨送禮物來了。那使者將禮單交過來,傳到裏麵,努爾哈赤一看:馬二百匹,鹹海魚一千斤,牛二百頭,穀物一千石。看完禮單,努爾哈赤笑著說:“給的不少,以後需要兵馬的時候,還請大力支持。”使者說:“沒有問題,俺路長說了,‘隨要隨到,絕不失信’。”自此,努爾哈赤又收服了錫林路。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努爾哈赤派遣額亦都、噶蓋等,領兵二千,去征伐額黑庫倫部。渥集部的額黑庫倫部民,住在東邊的東海之北。即今俄羅斯烏蘇裏江以東濱海地區納赫塔赫河地方。建州軍兵分兩路並進,來到額黑庫倫寨前,額亦都派人向寨裏喊話,要求寨主冗隅裏出來說話。隻見寨門緊閉,冗隅裏也不出來說話。直到傍晚,也沒消息,建州軍遂在寨前宿營。次日早上,寨內仍按兵不動,也不投降。額亦都讓士兵喊話說:“願意投降的,就趕快出寨投降;不投降,咱們就攻寨了。”又等了半日,額亦都與噶蓋遂帶領兵士攻寨了。額亦都帶兵攻前門,噶蓋帶兵攻後門。隻聽螺號聲聲,建州軍在兩位將軍帶動下,奮勇當先,冒著寨牆上的礌石、滾木和如雨的箭矢,越過三層壕,把柵牆拆除,然後縱火燒房子。火光熊熊,濃煙滾滾。守寨士兵見了,心膽俱寒。額黑庫倫寨遂被攻陷,殲滅寨內兵馬五百人,俘獲馬匹一千匹,盔甲二百副,並從額黑庫倫遷走部民二百戶,移居建州。

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正月,努爾哈赤派穆哈連帶兵一千人,收服東海虎爾哈部民。六月八日。穆哈連“帶來千戶,男二千人,六千餘口”。努爾哈赤親自出城迎接,並命搭八個涼棚,擺二百桌酒席,殺二十頭牛,舉行盛宴款待穆哈連及歸順的各部大小首領。

努爾哈赤對東海女真前後用兵近三十年,基本上統一了東海女真。在東起日本海,西迄鬆花江,南至摩闊崴彎,瀕臨圖門江口,北抵鄂倫河,這一廣大疆域內,基本上統一了東海女真諸部,並取代明朝而實行統轄。而東海女真也向努爾哈赤歲歲入貢,完全臣服。

二、黑龍江納貢了

巴雅奇夫語重心長:“努爾哈赤也罷,大明也罷,歸順誰咱不都是一樣納貢?”

話說努爾哈赤用了近三十年的時間,統一了東海女真之後,又把兵鋒指向了黑龍江女真。黑龍江女真為“野人”女真的另一支,因居住在黑龍江流域而得名。黑龍江女真包括虎爾哈部、薩哈連部、薩哈爾察部、使犬部、使鹿部和索倫部等。在這一地區,有水量豐沛的河流,廣闊的草甸,蓊鬱的叢林,茂密的灌木。在楊樹、柳樹、鬆樹和樺樹的林蔭中,散布著女真人、達斡爾人、鄂溫克人、鄂倫春人、費雅克人和索倫人的屯寨。他們靠狩獵、畜牧、采集、種植或捕魚為生,有的還采集東珠。

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發兵征討薩哈連部。薩哈連部因居住在薩哈連烏拉流域而得名。在滿語裏,薩哈連是“黑色”的意思,烏拉為“江”的意思。薩哈連烏拉,即黑龍江,又名“黑水”。薩哈連居住在黑龍江中遊流域,東至烏蘇裏江口,接使犬部,西鄰索倫部,南至虎爾哈部,北麵是使鹿部。當時,薩哈連部共有三十六個屯寨。

薩哈連部長名叫兀裏求思,今年五十五歲,娶妻四人,每人生一女兒。大女兒兀裏吉拉,二十歲;二女兒兀裏恩乃,十九歲;三女兒兀裏嬉婭,十八歲;四女兒兀裏喇仙,十七歲。四個女兒長得花容月貌,一個比一個漂亮。當地的婚俗也特別,女方相中男方以後,才允許男方親自求愛,不需要媒人從中穿針引線。因為四個女兒尚無意中人,盡管有人來提親,均遭到四個女孩的拒絕。

一天,姊妹四人到西山打獵,在林子裏遇到來黑龍江女真部落收購東珠的建州商人。他們是奉努爾哈赤命令,收購東珠準備赴京城送貢品的。這群商人一行二十人,頭目是努爾哈赤的一個遠方侄兒。名叫雅爾拜雷。此人三十四、五歲,是個好色之徒。他一見四少女的俏麗麵貌,就上前搭訕。並指使眾人纏著不放。說來也巧,前邊不遠處有一草棚,是打獵人搭的臨時住所。雅爾拜雷走進去一看,屋裏沒有人,見地上鋪著幹草。他心裏說:何不把那四個妞兒弄來玩玩。於是他讓隨行人員把四個姑娘都捆在草棚前邊的樹上,準備痛快地樂一下。見雅爾拜雷這麼做,太不成樣子,隨行的噶達爾勸他說:“這樣做的後果你考慮沒有?咱們臨走時大王一再囑咐,不要惹麻煩吧!”雅爾拜雷這時候魂兒已不在身上,早被那四個姑娘吸引去了。任憑你用九條牛,也拉不回來的。雅爾拜雷站在四個姑娘對麵,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臉盤兒有的是瓜籽型的,有的鴨蛋型的,還有橢圓型的,但個個臉色雪白紅潤,雖沒有塗脂抹粉,卻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此時正是六月天氣,四個姑娘又是一色的緊身衣服,苗條的體態,豐滿的胸脯,使雅爾拜雷欲火難禁,還考慮什麼後果?他心裏說:得行樂時且行樂,莫讓時光空蹉跎。想到這裏,雅爾拜雷將四個姑娘一個個剝得一絲不掛,一個一個地糟蹋。這且不提。再說薩哈連部長兀裏求思,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寧。努爾哈赤將海西四部吞並之後,又把東海女真收服了。兀裏求思還清楚地記得,小時候聽老人說:東海女真與黑龍江女真,全是“野人”女真的後代,元朝滅亡以後,他們受大明王朝的管轄。現在明朝官吏腐敗,朝廷無能,沒有力量來過問他們,剛算過兩年安穩日子,建州的努爾哈赤又插了進來。聽說努爾哈赤打著統一女真族的幌子,行征服奴役之實。兀裏求思已去了虎爾哈部、使鹿部、使犬部,昨天又去了薩哈爾察部,想讓大家聯合起來,統一行動,阻止努爾哈赤的兼並,但是,兀裏求思見大家不熱心他這倡議,一賭氣便回來了。中午又喝了些悶酒,想抄個近路回薩哈連部。正在馬上暈暈糊糊地走著,突然聽到一片女人的哭喊聲。他心裏想:這裏林深草密,哪來女人的哭聲?另外,在這片山林裏,隻有薩哈連部裏的人常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對後麵的幾個侍衛說:“過去看看!”他們一拍馬,向哭聲跑去。

且說雅爾拜雷,把那四個姑娘脫光身子,一個個地抱進草棚,在那幹草上,對其肆意輕薄。可憐那四個姑娘,本是梨花般嬌嫩的身子,怎能經受得住雅爾拜雷的百般蹂躪。由於手腳被綁著,掙紮有什麼用?於是咒罵聲,啼哭聲,還夾雜著痛楚的叫喊聲,響成一片。再說那二十個隨行商人,見雅爾拜雷胡作非為,不聽勸阻,也不敢再多話了。擔心雅爾拜雷回佛阿拉告狀,說他們如何如何,那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他們趕忙躲得遠遠地,特別是那四個女孩子的哭叫聲,他們真不忍聽到,又無力援救,幹脆來個“惹不起,躲得起”吧。

那雅爾拜雷貪婪地注視著四個姑娘,還不打算放過她們,於是他重又獰笑著走向前去,就在此時,兀裏求思撞了進來。那四個姑娘一見父親來了,慌得哭喊起來,上前伏在兀裏求思膝下。兀裏求思怎麼也不能想到這四個赤身裸體的姑娘,竟然是自己那花枝招展的女兒。他愣了一會兒,才發現雅爾拜雷,他這才明白過來了。原來都是這王八羔子幹的。遂大喝一聲:“畜牲!”他從腰間拔出一把樸刀,對著雅爾布雷的心口就刺。那雅爾拜雷也是一絲不掛,當兀裏求思突然進來,在一瞬間他也驚慌失措起來,他見兀裏求思的刀向自己刺來之時,趕忙閃過,但是這個赤身裸體,手無寸鐵、又處慌亂中的雅爾拜雷,再也躲不過厄運。兀裏求思一連幾刀,雅爾拜雷躺下去了。兀裏求思這才把四個女兒鬆了綁繩,又拿來了衣服。從女兒口裏,兀裏求思知道那個畜牲還有一群同夥,他心想:該不會走遠的。隨即提著樸刀,帶著侍衛,找了好一會兒,才在一棵大樹下麵,發現他們都在沉沉大睡。於是兀裏求思與侍衛們大開了殺戒。一刀結果一個,一連刺死十幾個人,還剩下幾個才被驚醒但是,一個也沒逃出去,全被殺死了。兀裏求思與侍衛渾身濺滿血跡,成了血人似的。

兀裏求思帶著四個女兒,還有幾個侍衛,回到薩哈連部。立即派人尋找建州來的人,他要求全部捉來,一個不漏。約有兩個時辰,來薩哈連做生意的商人,全被逮來,近五十人。兀裏求思也未說多少話,命令全部拉去殺了。這四十多人一齊亂喊叫,不知怎麼得罪了部長,大家要求會見兀裏求思部長。但是,兀裏靜思不願見他們,隻是吩咐侍衛:“快快殺了。”在四十多人中間,有九人脫逃。他們全是有些武功,掙斷繩索,逃回佛阿拉。努爾哈赤於六月二十八日得到這慘殺的消息,但不知是由於他的侄兒雅爾拜雷所造成。以致努爾哈赤氣得很厲害,反以為是薩哈連部仇視建州人呢!因此努爾哈赤立即下命令:“派兵征討!”

發兵之前,努爾哈赤召開軍事會議。將領們提出一些具體困難,向努爾哈赤諫阻說:“當前正是夏季,多雨泥濘,大兵行動不便,最好在冬季結冰再去征討。”

努爾哈赤聽了,解釋說:“這夏天如果不去,到了秋天,他們把糧食埋藏起來。俺若去了,他們立即棄寨而逃。等俺們一走,他們又立即回到薩哈連部,取出埋藏起來的糧食,餓不著他們……再說,這個夏天,咱們的兵馬去了,他們隻能顧自己逃命,根本沒有時間埋藏糧食。同時,薩哈連人還以為咱們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是不會去攻打他們的。他們將安閑不備。所以現在是出兵的極好機會,咱們一定能一舉全勝!”

同年七月一日,努爾哈赤發布命令:“挑選強壯的馬一千匹,並放在田裏養肥”。七月九日,又下命令說:“選派會製造獨木船的士兵六百人,去兀爾簡河的發源地——深山密林中,抓緊時間,製造獨木船二百艘。”

十天以後,一切準備停當,努爾哈赤發布出兵命令:“派達爾漢侍衛扈爾漢,巴圖魯安費揚古率兵二千人,到兀爾簡河後,領兵一千四百名,乘獨木船二百艘前進;另外六百名騎兵在陸上行走。”他們當日出發,第八天到達製造獨木船的地方。扈爾漢和安費揚古率兵乘坐獨木船在烏拉河上前進,騎兵在陸上奔馳。第十八天,前進的水陸兵會合。又走了兩晝夜,八月十九日到達目的地。他們襲擊了薩哈連部民居住在河北岸的十六個屯寨,經過短時間的戰鬥,全部奪取過來。

那居住在河南岸的十一個屯寨,也沒有準備,建州軍很快襲擊得手,全部奪取了。由於兀裏求思的及早準備,薩哈連部的九個屯寨,都加強了戒備,有兵馬守衛。扈爾漢與安費揚古把營盤紮下,讓士兵飽餐以後,當夜三更天,二人帶領一千人馬,突然發起攻擊。他們先縱火燒毀寨門,經過激烈拚殺,兀裏求思抵擋不住,未來得及勒轉馬頭,便被扈爾漢一刀砍下馬來。薩哈連士兵一看兀裏求思被殺,遂四散奔逃。扈爾漢,安費揚古指揮軍隊掩殺過去,天未大亮,薩哈連部在江南岸的九個屯寨又征服過來。這一路破屯斬寨,共奪取薩哈連三十六個屯寨。到了晚上,他們在薩哈連江南岸的佛多羅寨駐營。據說:薩哈連江和鬆阿裏江,往年都在十一月十五日至二十日後才結冰。但是努爾哈赤出兵薩哈連部,這兩條江在十月初就結冰了。所以薩哈連部的部民都說:“這是老天爺對努爾哈赤大王的寵愛!”十一月七日,扈爾漢、安費揚古帶著繳獲來的五百匹馬、一百餘副盔甲,四十名路長等,回到佛阿拉。

且說努爾哈赤收服薩哈連部之後,又移兵薩哈爾察部。薩哈爾察部民居住在牛滿河地區(今布列亞河)地區。薩哈爾察,在滿語裏是“黑色貂皮”的意思。其部長名叫薩哈全,不到三十歲。他父親薩拉胡裏當部長時,嗜好賭博,經常到他所屬的屯寨裏去賭博。半年前的一天,他到兀胡裏寨納班胡寨主家賭博,贏了很多錢,納班胡輸紅了眼,就將自己的愛妾朱麗葉拉押上繼續賭,結果納班胡又輸了。薩拉胡裏就帶了贏錢,又攜著朱麗葉拉,往回走。中途,納班胡追了上來,將薩拉胡裏一刀刺死,搶了薩拉胡裏的錢,帶著朱麗葉拉逃往蒙古去了。薩拉胡裏死後,薩哈全承繼部長。此人雖然年紀不滿三十,但為人忠厚,遇事謹慎,不像他父親薩拉胡裏那樣整日迷戀賭博。薩哈全繼任部長半年時間,薩哈爾察部麵貌大變,部民安居樂業。當建州軍兵臨寨門的時候,他召集各屯寨主開會,征求大家意見。各屯寨主說:“你看怎麼辦,俺都支持你。”薩哈全說:“努爾哈赤已統一建州八部,又征服了海西四部,又吞並了東海女真。不久前又征服俺的鄰部薩哈連部,俺這薩哈爾察部不過彈丸之地。若和努爾哈赤鬥,真像雞蛋碰石頭,不會有指望的。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俺不是他的對手,還打什麼?讓老百姓安度日子罷!”各屯寨主都讚成薩哈全部長的話,有的說:“以前俺年年歲歲都向明朝納貢。以後咱歸順了建州,就向努爾哈赤交納貢品,不要再買明朝的賬了。”於是薩哈爾察部主動歸附建州。不久努爾哈赤聽說薩哈全還未結婚,就主動把女兒嫁給他。於是薩哈全成了額駙(駙馬)。

且說薩哈爾察部主動投降建州以後,努爾哈赤又派兵去征討黑龍江下遊地區的使犬部和使鹿部。使犬部的居住範圍,大致在烏蘇裏江下遊地區,鬆花江與黑龍江會流處以下沿混同江兩岸和使鹿部接壤。使犬部主要分作三路,奇雅喀喇路、赫哲喀喇路、額登喀喇路。這裏包括達斡爾人、赫哲人、鄂倫春人、鄂混克人等。他們家家畜犬,而且數量很大,一戶能畜養幾十隻,幾百隻。使犬部因以得名。犬的主要食物是魚,也食野兔、田鼠等。犬被用來狩獵,拉船和拖爬犁。夏季逆水而進,用犬拉纖行船;冬季冰雪狩獵,用犬拖曳爬犁。以犬拉纖時,用四隻或六隻犬,犬的脖子上帶著圈套,圈套係著皮條,皮條的另一端係在船上,犬拖著船在逆水中航行。犬拉爬犁也是一樣的。獵人要行獵時,食品獵具等裝在爬犁上。爬犁前部拴上皮條,皮條的另一端係在犬的頸套上。在幾條拉爬犁的犬中,有一條“轅犬”,被套在最前邊作為先導,其他犬相隨而行。犬會伶俐而協同地聽著主人的吆喝聲,按照禦手的意思奔馳或停止。因此犬在使犬部的部民中有著特殊的地位。他們的習俗是不吃狗肉,不穿狗皮,甚至把狗當作圖騰而加以崇拜。

使犬部長布哈也夫,四十多歲,妻子佟麗娜,生兩個女兒,布潔尼和布潔尼娜。大女兒布潔尼十八歲,小女兒布潔尼娜十七歲。都生得亭亭玉立,月貌花容,又能歌善舞。兩個女兒全都許配給赫哲路長的兒子布拉瓊尼,正等著完婚辦喜事。

努爾哈赤於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派大將費英東等帶兵二千人,攻伐使犬部。一連幾天的急行軍,建州的兵馬來到使犬部的奇雅喀喇路。且說布哈也夫剛把兩個女兒的喜事辦完,探馬就來報告說:“努爾哈赤派二千兵馬,前來攻討,大兵快到奇雅喀喇路。布哈也夫立即招開各路長會議,布置防衛事項。他在會上說:‘努爾哈赤兵勢強大,俺使犬部各路兵馬總共隻有一千多人,不一定能阻擋住。但是,咱也不能束手投降。部民們供給咱們吃穿用,總不能大兵一來,就樹起白旗。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當前,是咱們效力的時候。各路兵馬要認真組織,同他們打幾仗。實在不行,就歸順他努爾哈赤,也沒有什麼丟人的。那海西四部比咱們強大得多,也被他吞並了。另外,有了努爾哈赤的保護,俺就不再向明朝進貢了。’會後,各路長才回去,建州大軍已到達使犬部的奇雅喀喇路。路長巴雅奇夫,手使一根大鐵棍,重約二百五十斤。他腰上還掛有兩根鋼鞭,善於用棍裏藏鞭,將對手打敗。”

且說費英東等將兵馬駐紮下來,一夜無話。次日早上,他領著兵馬來到奇雅喀喇路寨門前挑戰。巴雅奇夫也帶著五百兵馬,出了寨門,迎著建州軍立下陣腳。費英東用三環大刀一指,喊道:“來將叫什麼名字,俺刀下不殺無名之鬼。”巴雅奇夫拍馬上前,說道:“俺乃奇雅喀喇路長。你這個小南蠻,有什麼本事敢說大話,讓俺來教訓你一下。”說著大鐵棍舉起,對著費英東的麵門砸來。費英東看那鐵棍來得有力,不敢用大刀去架,遂側身躲過。他正準備舉起他的三環刀砍去時,那鐵棍又橫掃過來,急忙勒馬閃過。巴雅奇夫見他無力招架,遂說道:“你這娃娃不是俺的對手,俺不忍傷害你。放你回去,讓努爾哈赤來!”費英東一聽,十分惱怒,也不搭話,揮刀就砍。二人戰到一塊,約鬥了七、八個回合。巴雅奇夫用右手使棍,抽出左手,從腰間拔出三尺多長的鋼鞭。他心裏想:這一鞭打去,這小家夥就活不成了,俺何必結下這冤仇!不如警告他一下,讓他知道厲害為好。遂來個棍裏藏鞭,他揮起鋼鞭,對準費英東戰馬的屁股,用力抽去。隻聽“拍”一聲,那馬長叫一聲,連尥兩個蹶子,差一點將費英東掀下馬來。巴雅奇夫哈哈大笑,再舉棍來打時,費英東已勒轉馬頭,收兵回營去了。

回營以後,費英東琢磨著次日的對陣辦法。他把副將阿泰喊來,對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阿泰帶幾個侍衛出去了,過了一個多時辰,阿泰回來了。他向費英東小聲說了一會兒,二人便各自休息。次日早上,費英東帶了兵馬,又去寨門前挑戰。巴雅奇夫也帶了兵馬出寨門,來到陣前,向費英東說道:“昨日俺已警告過你,你卻執迷不悟。俺今日可就不客氣了!”費英東說:“少廢話!”說著舉刀就砍,二人鬥了七、八個回合,費英東勒馬便跑,巴雅奇夫見他不回軍營,卻往山林逃去,以為他慌不擇路,遂拍馬追去。他心裏想:看俺抓個活的!費英東跑進林裏,一轉眼不見了。巴雅奇夫正在林邊看時,又見費英東拍馬回來,鬥幾個回合,又勒轉馬頭向林子裏逃去。巴雅奇夫氣惱起來,這次俺可不放過你了,就拍馬追進林子裏麵。費英東在前麵跑,巴雅奇夫追在後麵,正追著,巴雅奇夫眼看就可以用鋼鞭打到,便按下鐵棍,摘下腰上的鋼鞭,正準備揮鞭時,卻聽到樹上“嘩啦”一聲響,一張大網把他連人帶馬一起網住了。接著周圍樹上跳下幾十兵士,將那網綱一拉,巴雅奇夫人仰馬翻,被那大網纏得緊緊的,動彈不得。隻見費英東也騎馬回來了,指揮士兵把巴雅奇夫捆了,收兵回營去。

費英東坐在椅子上,讓士兵把巴雅奇夫帶出來。隻見巴雅奇夫被五花大綁帶出來。推到費英東帳下。費英東一見,急忙站起來,走到巴雅奇夫麵前,親自替他解開綁繩,說道:“老將軍受驚了!”巴雅奇夫說道:“要殺就殺,何必這麼做作!”費英東急忙說道:“老將軍誤會了。俺努爾哈赤大王一向愛惜人才,從不濫殺無辜。來使犬部征討,不是無故興兵,是想安定後方,擴大兵源基地,準備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對明王朝開戰了。老將軍為人正直,武藝高強。咱希望能攜起手來,同心協力,共同支持努爾哈赤大王,去推翻明王朝的統治。”費英東的一席話,說得巴雅奇夫心服口服。費英東遂吩咐擺酒,為老將軍押驚。酒席中間,費英東請巴雅奇夫前去勸說布哈也夫,讓他及早歸順,免動幹戈。巴雅奇夫答應前往。席散,費英東送巴雅奇夫至營門外,二人拱手告別。費英東說道:“某靜候老將軍佳音。”巴雅奇夫不回奇雅喀喇路,直接去見布哈也夫部長。

且說布哈也夫開完路長會議,回到府裏,到後院一看,見布拉瓊尼與布潔尼和布潔尼娜三個人正在踢毽子。看他們玩得喜笑顏開,不忍心去幹擾他們的興致,也就悄悄退回客廳。他心裏想:若是打起仗來,這一片和睦升平的氣象,必將被破壞。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這天倫之樂,也難以享受了。正在這時,巴雅奇夫走了進來,部長一見,急忙讓他坐下。二人談起打仗的事來,巴雅奇夫把費英東的話傳達一遍,接著說道:“努爾哈赤的兵馬超過十萬,俺還打什麼!歸順了他,你還當你的部長,俺還當俺的路長。歸順明朝,也要納貢。依俺看,敬奉誰都一樣,何必拴在一棵樹上呢!”布哈也夫聽了,在屋裏走了一會兒,終於橫下心來,說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二人又商議了一會,布哈也夫說:“你去和建州談吧!俺通知路長來開會,準備幾項禮物給他們送去。”於是二人分手,各自辦事去了。

且說使犬部歸順以後,努爾哈赤派遣譯登巴爾又帶領五百人馬,讓他與費英東合兵一處,去攻討使鹿部。使鹿部的居住範圍,在使犬部之北和東,混同江下遊以東濱海,包括庫頁島全部。使鹿部包括費雅喀、奇勒爾、吉烈迷等路。這裏森林資源豐富,盛產魚類,氣候較為寒冷。部民多“以養鹿為家畜”,所以它稱名“使鹿部”。使鹿部長雅爾可夫,以善養鹿聞名全部落。平日,他以鹿肉為主要食品,身高一丈開外,力大無比。

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在收服使犬部以後,兵鋒又指向了使鹿部。他派費英東和譯登巴爾共帶兵二千五百人,前往使鹿部。再說雅爾可夫得到努爾哈赤派兵來征討的消息之後,隨即召開費雅喀、奇勒爾、吉烈米等路長會議,研究抵抗辦法。大家都說:俺使鹿部原來歸順明朝,年年向明朝納貢。現在明朝皇帝腐敗無能,不能保護咱們,以後就不給他進貢了。努爾哈赤要咱歸順予他,俺也可以歸順。問題是他可有能力保護咱們。將來明朝若再找咱們的麻煩,努爾哈赤不能坐視不管。咱不能同事兩個主子,正如一女不嫁二夫一樣。雅爾可夫對打仗的事不感興趣,他的心事全在養鹿上頭。他聽了大家的議論,覺得很有道理,遂讓費雅喀路長與建州軍將領談判。

且說費英東、譯登巴爾率領兵馬二千五百人,來到使鹿部紮下營盤,二人商量攻城事宜。譯登巴爾說道:“這裏的人處事正直,守信用,不善於耍花招,為人很講義氣。”費英東聽了,順口說道:“末將年輕,閱曆淺薄,譯登將軍經多見廣,來這裏全仰賴你了。”

二人正在商議,守門軍士突然進來報告:“使鹿部雅爾可夫派使者前來求見。”費英東看了看譯登巴爾,說道:“請他進來。”不一會兒,費雅喀路長走了進來。他彎腰給二人施禮後,說道:“使鹿部使者費雅喀路長,給二位將軍請安來了!”

費英東與譯登巴爾答禮後,請費雅喀路長坐下說話。費雅喀路長說道:“二位將軍帶著兵馬,不遠千裏來到俺使鹿部,有何要事?”費英東對譯登巴爾努努嘴,是讓他說話,譯登巴爾遂說道:“建州努爾哈赤大王為統一女真各部,已花費幾十年時間,現在隻剩下使鹿部沒有歸順。從血緣關係上說,使鹿部的祖先也是女真民族的後裔,咱們不該把使鹿部排除在女真民族大家庭之外。當前,明王朝已腐敗不堪,從上到下,一片混亂。不久之後,咱們將跟隨努爾哈赤大王,向明朝開戰,並將推翻其統治。讓咱們的努爾哈赤大王登上龍庭寶座。你們過去歸順明朝,這就不再追究了。以後有俺建州為你們撐腰,不要再向明朝交納貢品,而且明朝也不敢再來騷擾你們了。當然,這得由你們自己去協商,讓你們的部長去決定吧!如若不接受咱的意見,那就別怪俺不客氣了,隻能在戰場上較量吧!”

費雅喀路長聽了,說道:“以前,咱使鹿部歸順大明王朝,年年交納貢品。現在,你們要俺歸順建州,俺若聽了,明朝再來興兵問罪,你們可能保護咱?”費英東一聽,哈哈大笑道:“這是太多慮了!剛才譯登老將軍已告訴了你,不久咱建州將與明王朝開戰。這裏是咱的後方,明朝能越過咱們的兵馬,到使鹿部來嗎?這是萬不可能的事情。你們可以放心吧,那明王朝也經不住咱打。在努爾哈赤大王率領下,咱建州軍隊所向披靡,無往不勝。咱說你不相信,就把眼睛擦得亮亮的,等著看吧!”

費雅喀路長也是個爽快人,馬上答應了歸順建州。並代表雅爾可夫簽了歸順字據。他向二位將軍說:“現在俺就回去向部長回報,並準備禮品,明日送來。”遂告辭出來,回使鹿部去了。

又過了兩天,費英東、譯登巴爾二位將軍率領兵馬,在返回佛阿拉途中,將那黑龍江虎爾哈部一舉消滅。這個虎爾哈部是居住在黑龍江流域,人數少,寨子也小,怎能阻擋得住建州大軍的攻擊?僅半天時間,寨毀人亡,他們滿載著戰利品,勝利凱旋。

三、科爾沁歸順了

一夜溫存,讓年近半百的努爾哈赤遍體通泰:“科爾沁的女兒家,味道就是不一樣!”

話說努爾哈赤在收服東海女真、黑龍江女真之後,為了解除進入明朝遼沈地區的後顧之憂,打通從西北進入長城的走廊,他利用漠南蒙古同明廷的結盟與矛盾,各部之間的分裂與內訌,對於各部封建王公,有的分化瓦解,有的武力征討,或者征撫並用,先後逐一征服東部漠南蒙古。努爾哈赤曾說過:蒙古與咱們女真,語言雖各異,而衣飾風習,無不相同,是兄弟關係。他為了奪取明朝江山,又深感兵力不足,征撫蒙古以後,可以擴大兵源基地,又能穩定了後方,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在明朝的後期,蒙古已逐漸形成三大部:生活在蒙古草原西部直至準噶爾盆地一帶的漠西厄魯特蒙古;生活在貝加爾湖以南、河套以北的漠北喀爾喀蒙古;生活在蒙古草原東部、大漠以南的漠南蒙古。同明朝漢族聚居地帶近鄰的漠南蒙古,西北有遊牧於黃河河套地區的鄂爾多斯,正北有住牧在山西偏關邊外的歸化城土默特,東北則有薊遼邊外的喀喇泌、察哈爾、內喀爾喀和科爾泌等部。漠南蒙古東西諸部,介於明朝和後金之間,其中有的部同建州接壤,因此建州最早與東部漠南蒙古諸部發生政治聯係。

努爾哈赤征服漠南蒙古,先從科爾沁部開始。漠南蒙古的科爾沁部在喜峰口外駐,牧於嫩江流域。它東西相距八百七十裏,南北相距二千一百多裏。它東鄰烏拉,東南靠葉赫,西南麵是紮魯特部,南邊是內喀爾喀部,北麵是嫩江上遊地區的索倫部。科爾沁部原是元太祖弟哈薩爾之後,與察哈爾部長期以來不和睦。早在明朝嘉靖年間,察哈爾部長別勒台爾聽說科爾沁部長鐵木庫泰爾有個妹妹名叫娜喇祐尼長得美豔無比,就派個使者往科爾沁部想聘為妻子。使者來到科爾沁,向鐵木庫泰爾提出聘婚一事。誰知娜喇祐尼已名花有主了,早已許配給葉赫部長,不久將要迎娶。

別勒台爾聽使者報告以後,十分惱火,他說道:“不嫁給蒙古人,卻要嫁給那葉赫女真人,真是吃裏扒外!”本來察哈爾部與科爾沁部曾發生過磨擦,科爾沁兵力弱些,察哈爾兵力較強。科爾沁就與鄰近的葉赫、烏拉結盟,來對抗察哈爾的侵擾。所以別勒台爾非常生氣,就與部下商議,準備派兵去偷襲科爾沁,把娜喇祐尼強搶回來,以泄心中之恨。不久,別勒台爾親自帶領一千騎兵,日夜兼行,趕到科爾沁部。乘著夜色,突然攻殺進去。科爾沁部沒有準備,鐵木庫泰爾倉猝應戰,差點送了性命。別勒台爾大獲全勝,把娜喇祐尼拖搶到察哈爾部。當晚,別勒台爾細看娜喇祐尼,姿色並非美豔,僅是一般佳麗。遂留下過了兩月多一點,又派專人把娜喇祐尼送回科爾沁。此事激起科爾沁人的憤怒,鐵木庫泰爾隨即派使者到葉赫、烏拉借來兩千兵馬,又把科爾沁的五千兵馬集中起來,遂去偷襲察哈爾部。

那天夜裏,別勒台爾正摟著妻子睡覺,忽聽外麵喊殺聲驟起,還未來得及穿上衣服,就被湧進來的科爾沁人刺死在床上。科爾沁大肆燒殺擄掠,察哈爾損失慘重。以後,別勒台爾兒子承繼職位,名叫別勒脫脫爾。從此,兩部之間便結下不共戴天的仇怒。兩年以後的一天夜裏,察哈爾又以同樣方式,偷襲了科爾沁部,也把鐵木庫泰爾殺死,將科爾沁洗劫一空。後來鐵木綽爾承繼科爾沁部長,這兩部之間相互仇殺,一直持續了幾十年。明朝萬曆年間,科爾沁部長明安帶領部民,建築垃土佛傑尼亞城,才逐漸安定下來。察哈爾部也建造城池,防止科爾沁的偷襲。於是兩部相對穩定一段時間。

科爾沁部明安部長,於萬曆二十一年受葉赫部之邀,率領兵馬,同葉赫、哈達、輝發、烏拉錫伯、封爾察、朱舍裏、納殷共九部之師,直指建州。先去攻打赫濟格城,一天沒有攻下來,遂陳兵古勒山。戰鬥打響後,九部兵大敗,科爾沁部長明安被追得騎裸馬,尷尬地逃回,差一點送了性命。經過反省,明安部長糾正了以前與建州不接觸的政策,主動邀約了喀爾喀五部派遣使者到建州去,以示道歉。努爾哈赤的對外政策,一向靈活多變,他見蒙古科爾沁派遣使者前來通好,也從總體鬥爭利益出發,不計較科爾沁幫助葉赫出兵的舊怨,親自接見使者。他對使者說:“建州與蒙古之間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至少當前是這樣。咱們為啥不可以遣使通好呢?你們幫助葉赫派兵打建州,結果怎樣?老天爺不支持你們的行動,因為九部之師悖天逆理。濫殺無辜的行為,必然招致失敗的結局。俗話說:‘一朝為惡而有餘,終身為善而不足。’咱們不計前嫌,因為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努爾哈赤的一段話,說得冠冕堂皇,使者啞口無言。於是建州同意與蒙古諸部棄舊怨,結姻盟。萬曆四十年(1612年),努爾哈赤聽說科爾沁明安部長的女兒博兒濟錦氏頗有豐姿,遣使欲娶之。明安部長遂絕先許之婿,送其女來。努爾哈赤高興萬分,以禮親迎,大宴成婚。當時他年已五十四歲,博爾濟錦年方一十八歲。喝完喜酒,努爾哈赤邁著虎步,走進洞房,見那新娘博爾濟錦氏,果然天姿國色,麵若芙蓉,膚如凝脂,一雙慧眼,俏麗動人。努爾哈赤目不轉睛地看著,使那博爾濟錦氏不覺俯首。頓時那粉臉上泛起桃紅,正含著三分春意,愈覺秀色可餐。努爾哈赤經曆此種場麵,自當年在佟家莊園算起,已不下十數次,現在已年過半百,仍覺欲火難禁,渾身燥熱異常。遂上前一把摟在懷裏,見那新娘弱不勝衣的樣兒,越發可愛。這一夜恩愛,曲盡綢繆。次日早晨,努爾哈赤即封博爾濟錦氏為側妃。

明安部長是蒙古王公中第一個與建州聯姻者。這事對後世影響深遠。不久,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正月,努爾哈赤又娶科爾沁孔果爾部長的女兒齊爾拉尤氏為妻。這使建州與科爾沁關係愈來愈密切。

努爾哈赤不僅娶科爾沁兩部長的女兒為妻,他的兒子也相繼納蒙古王公的女兒做妻子,僅萬曆四十二年,努爾哈赤的四個兒子,即次子代善娶紮魯特部鍾嫩部長的女兒為妻;第五子莽古爾泰娶紮魯特部納齊部長的妹妹為妻;第八子皇太極娶科爾沁部莽古思部長的女兒為妻;還有第十子、十二子、十四子等都娶了蒙古諸部長的女兒為妻。努爾哈赤在位時,與蒙古科爾沁聯姻十次,其中娶入九次,嫁出一次。蒙古科爾沁諸部與建州努爾哈赤,通過聯姻,鞏固同盟,以加強自己的勢力,來對抗察哈爾部。

且說察哈爾部林丹部長,於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率領兵馬一千人,來攻討科爾沁部垃土佛傑尼亞城。由於機密泄露,科爾沁馬上得到消息,讓部長明安的弟弟哈喇送五百匹從察哈爾部掠得的戰馬給建州努爾哈赤,請求派兵援助。努爾哈赤一看那五百匹戰馬,全是清一色的察哈爾馬,十分高興,遂派大將費英東,噶蓋等帶五百兵馬,前去援助。

費英東、噶蓋等帶著兵馬,隨著哈喇一起,一天多的路程,很快來到垃土佛傑尼亞城。林丹尚沒有得到消息,他們的軍馬來到城下,紮下營盤。次日早上,林丹率領兵馬來挑戰,明安、哈喇與費英東,噶蓋等來到城頭,見林丹兵馬不過千人。費英東說道:“待俺領兵出城去會會他,你們隨後帶兵馬掩殺過去。準能殺他片甲不留。”說罷,明安忙令大開城門,費英東、噶蓋二人帶著五百人馬,來到陣前。林丹一看,是建州努爾哈赤的兵馬,不免心中一驚,遂上前問道:“俺與建州素無瓜葛,何必帶兵前來助紂為虐?”費英東拍馬上前說道:“科爾沁是咱建州的盟友,明安部長是咱努爾哈赤大王的嶽翁。你們察哈爾部無端興兵,製造麻煩,真是欺人太甚!咱勸你早早收兵回去,以免傷了和氣,俺這大刀可不是光吃素的!”林丹一聽,心裏十分氣憤,便揮動手中大鐵槌,對準費英東的腦袋砸來。二人戰到一處,刀來槌往,直殺得塵土飛揚,明安一見,忽忙命令打開城門,與哈喇等,率領一千兵馬,隨著震天的鼓聲,一齊衝向對方的陣中。林丹一見,無心戀戰,忙令收兵。費英東、噶蓋等,乘勢揮兵隨後掩殺。兩支兵馬合在一處,如狂風驟起,把林丹的兵馬殺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於是全軍大潰,有被砍的,有受縛的,有互相踐踏的,總共不知死了多少、傷了多少人馬。

明安、費英東等把林丹的兵馬一直追了幾十裏地,才收兵回城,奪得兵器、盔甲等好幾百副,明安吩咐宰牛殺馬,犒賞建州兵馬將士。再說林丹兵馬敗回察哈爾部以後,一千兵馬幾乎損失一半,與各部首領研究以後,決定繼續操練兵馬,尋機會再行報複。之後,林丹對出兵前的泄密事件進行調查,幾個首領反映,是他的異母弟弟貝拉古所為。那貝拉古是父親別勒巴澤第二個妻子所生。年齡隻比林丹小兩歲。從小嬌生慣養,性格頑劣,整日鬥雞走馬,使槍弄棒,不求上進。他父親別勒巴澤生前對他十分溺愛,死後貝拉古更加放縱自己。林丹承繼部長以後,百事待舉,更無暇管他。貝拉古小時候,他父親別勒巴澤曾替他請了一個師傅名叫朵朵木的,此人是科爾沁部屬下的杜爾伯特部人。由於朵朵木曾在關內混過事,學了一些拳腳功夫,被別勒巴澤看中,請來專門教貝拉古的武藝。朵朵木這人很有本事,為人很圓滑,周圍的人一個也不得罪,見人三分微笑。部長府裏上上下下,都說朵朵木為人忠厚,贏得一片讚揚聲。不僅貝拉古對他敬若神明,連他那死去不久的父親別勒巴澤也很尊重他。林丹承繼部長以後,他經常提醒貝拉古說:“現在是你哥哥當部長,遇事要多長個心眼,哥哥與父親還是有差別的。”貝拉古心中也有數,林丹與他不是一母同胞,林丹的母親去世較早。貝拉古的母親是喀爾喀部的公主,長得苗條俊美,深得別勒巴澤寵愛。所以林丹自貝拉古出世以後,便經常受到後母的冷遇。林丹作為長子能夠承繼部長職位,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別勒巴澤無病而終,沒有留下遺言;再一個是察哈爾部的幾個首領對林丹的為人還是推崇的。若是沒有這兩條,貝拉古也有可能當上部長。

其實,林丹對這事心中也有數。當上部長以後,表麵上對貝拉古的放蕩行為不聞不問,暗中在窺伺著他和朵朵木的行動。他心裏有盤算:你們隻要不做損害俺這部長職位的事情,都可以不予追究。但是貝拉古年輕氣盛,以為林丹膽小怕事,不敢惹他,便得寸進尺。一天,他突然心血來潮,對朵朵木說:“師傅到杜爾伯特部去一趟,看他們可有誠意。能否覷個機會,咱們給他來一個裏應外合。老是鑽在別人褲襠裏過日子,滋味實在不好受。”朵朵木聽了,勸他說:“要善於忍耐,不能操之過急。你忘了俺給你講過的《三國演義》,裏麵有一段曹操與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的故事。要像劉備那樣精於韜晦,要善於隱蔽自己,不能鋒芒太露。”貝拉古一聽,著急地說:“俺也不能按兵不動啊!你去一次探探口風,有何不可?另外,你也可以順便去瞧瞧那老相好的呀!”朵朵木一聽,不好再說什麼,便收拾一下東西,去了科爾沁部的杜爾伯特部。

杜爾伯特部是朵朵木的故鄉,他有一個表妹名叫速爾幹。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在十四、五歲時的一天,他倆在林中狩獵時,速爾幹被他破了瓜,奪去了貞操,不久之後,朵朵木隨他父親到關內作生意時,被土匪掠去。父親被殺,他被土匪留下,以後輾轉逃出,在關內流浪了幾年,學了些武藝,才來到察哈爾部,遇到別勒巴澤,並受到信任,請他當貝拉古的師傅。在別勒巴澤去世前,他回杜爾伯特部去過兩次。第一次回去,問了好多人才打聽到速爾幹的下落。又費了好大勁,才見到十幾年前的心上人。這時候朵朵木兒時的情人——速爾幹,已是杜爾伯特部翁果岱部長的第二個妻子。速爾幹將朵朵木的情況,向翁果岱介紹以後,這位部長非常高興,便熱情接待了他。翁果岱向他了解一些察哈爾部的情況,並希望他能為家鄉做些貢獻。朵朵木乘勢提出:貝拉古要他辦的事情——希望杜爾伯特部幫助貝拉古當察哈爾部長,顛覆林丹在察哈爾部的控製權。聽了朵朵木的話以後,翁果岱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去攻破。你們都在林丹的身邊,要置他於死地,還不是舉手之勞。俺有機會再去同明安部長商量一下。”這事情就這樣暫時放下了。

來杜爾伯特幾天了,朵朵木與速爾幹都想單獨見見麵,但是府裏人來人往,沒有機會。於是速爾幹便勸告翁果岱去科爾沁部找明安商議去,翁果岱說:“明安部長可能到建州努爾哈赤那裏去了。”又對朵朵木說:“你先回去,這事等俺同明安部長商議後,再派人去告訴你。”朵朵木未能與速爾幹重敘舊情,懷著十分悵惘的心情,回到察哈爾部。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九月,科爾沁部長明安第四子桑噶爾齋台吉,送名馬五十匹到建州,叩頭謁見。努爾哈赤賜給盔甲二十副,並厚賞緞布等各十匹。同年十月,科爾沁明安長子伊格都齊台吉又去建州,送馬六十匹,叩頭謁見,努爾哈赤賜給盔甲三十副,並且賞給緞、布各二十匹。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科爾沁部長明安第五子巴特瑪台吉帶僚友五十人,送馬八十匹,又到建州叩頭謁見。他們都受到努爾哈赤的賞賜。

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正月,科爾沁部長明安親自到建州“朝貢”,努爾哈赤對其嶽翁,郊迎百裏,行馬上抱見禮,設野宴洗塵。入城後,每日小宴,越一日大宴,留住一月。當明安返回時,他又送行三十裏,騎兵列隊,夾道歡送,厚贈禮物,至為隆重。

再說朵朵木回到察哈爾部以後,貝拉古聽了他的回報,很不滿意。他說:“俺們能輕易下手殺他嗎?不考慮後果,那些首領能饒恕俺們?他們不肯幫助咱也就罷了,何必坑害咱,讓咱去自投羅網?”二人弄得不歡而散。不過從這以後,貝拉古也主動去林丹處走走,有時林丹留他一塊吃酒,貝拉古也不推辭。兄弟二人見麵的機會多了,共同語言也就多起來。一天,貝拉古與林丹正談著家常話,部裏一個首領來找林丹出去有事,林丹遂對貝拉古說:“你坐著吧,俺要去了。”林丹走後,屋內隻有貝拉古一人。他急忙站起來,把門虛掩上就從口袋掏出來一個白紙小包,迅速將紙包打開,把包裏的白粉倒進林丹的杯裏。隨著又把茶杯端起來晃了兩晃,又放回原處。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俗語說:無巧不成書。原來那首領叫林丹出去,是請他去喝兒子訂婚酒的,一直喝到一、二更天,酒席方散。林丹回到府裏,覺得有些口渴,就去客廳找茶喝。但是客廳茶具已被嗒嗒米侍衛收拾幹淨了。遂喊:“嗒嗒米拿茶來!”連喊幾聲沒有來。他這人對部下比較寬厚,心裏想:“都一二更天了,也許睡下了。”便回到住屋讓妻子倒茶喝。一夜無事。次日早上,他還未起身。便聽到院子裏有說話聲,起來一看,見是侍衛隊長在那兒跟他妻子說話,他們一見部長起來了,那隊長急步上前,對林丹說道:“嗒嗒米死了!”林丹一聽,遂問道:“怎麼死了?”“不知道。他七孔流血,渾身烏青。看樣子是中毒而死。”林丹聽了侍衛隊長的話,連忙製止他:“別下斷語。咱們去看看。”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侍衛的住屋,貝那嗒嗒米滿臉都是血跡,且渾身烏青。林丹急忙吩咐道:“不要動屍體,快去請南南分格吉醫生來!俺在這裏等著。”

不一會兒,一位須發蒼蒼的老頭進來了。林丹忙說:“請南南分格吉醫生查一查吧!”那醫生檢驗方法也特別:他把嗒嗒米嘴裏流出來的血取一兩滴滴於石板上,再將石板放在火上一烤,先聞聞氣味,後看看顏色。遂果斷地說道:“這是吃了百步倒的毒藥致死的。”說完之後,就出去了。這南南分格吉是察哈爾有名的醫生,他以百草為藥。積累大半生的臨床經驗,能治好幾種疑難症。他給病人下的斷語,很難推翻得了。

林丹把侍衛們召集在一起,布置各人回想一下:嗒嗒米昨天一天,從早到晚的情況,吃飯時與誰在一起,吃的是什麼,以至晚上的情況。通過大家回憶,把嗒嗒米一天吃的三頓飯,全排除了疑問,因為嗒嗒米與侍衛們吃的全一樣,又都在一塊吃的,不會隻發生在他一人身上。最後集中在晚上,昨晚客廳是嗒嗒米收拾的。到這會兒,林丹腦子裏忽然閃現出貝拉古的形象,記得兄弟二人喝茶時,他發現貝拉古老是盯著他的牛角茶杯看;另外,二人說話時,他發現貝拉古心神不定的樣子,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想到這裏,林丹立即命人再去請南南分格吉醫生來。並大聲說道:“快備俺的紅馬去!”林丹那紅馬日行九百裏,是有名窩漢馬。然後,林丹來到客廳裏坐下。

再說南南分格吉醫生來到客廳以後,林丹請他檢查一下茶杯。老醫生說:“茶杯已被洗刷過,留下的毒味已非常輕微了。因人的眼、鼻已難於識別出來,必須借狼犬的鼻子方能辨別出。俺還要回去把狼犬牽來。”說罷,又騎上林丹的大紅馬,跟侍衛隊長一起,奔馳而去。不一會工夫,在南南分格吉身後跟著一隻灰色的大狼犬。南南老人從懷裏把那塊石板掏出來,讓狼犬去聞那烤幹了的血跡。之後,又把茶杯放在狼犬麵前。隻見那狼犬一下撲到茶盤上,一個個地嗅了一遍所有的茶杯。然後它把那牛角茶杯反複嗅了好多遍,最後把那牛角杯子用牙咬住,銜了出來,而且從嘴裏發出嗚嗚聲音。南南分格吉老醫生莊重地說道:“這隻牛角杯子裏有問題。裏麵還有餘毒沒有刷盡。不信的話咱們可以試試看。”他征得林丹部長同意後,將那隻杯裏注進一些水,讓它浸泡一會。他又讓侍衛隊長從院中魚缸裏撈出一條活魚來,放在水盆裏,再把牛角杯裏的水也倒進水盆裏。不一會工夫,那活魚便一翻身,白肚向上,死了。

南南分格吉醫生說道:“這種毒藥,名叫百步倒,是用長白山上生長的虛蛇草,經過熬煮然後製作出來。那虛蛇草從根莖到葉子,漿子多。把它放在水裏煮、熬、餘下汁水涼幹以後,便成白色粉末。它的毒性很大,無論是人,或是鳥獸蟲魚,一旦吃了它,立時斃命。故稱它為百步倒。”

林丹立即召集侍衛人員開會,宣布道:“這件事已經查清,到此為止。不許誰東說西傳,誰一旦說出去,俺一定嚴懲不貸!”次日上午,貝拉古又來了。林丹若無其事地與他談著話,喝著茶,仍用那隻牛角杯。他心裏不停地在想:“俺與你貝拉古,雖不是一娘同胞,但對你不薄,更沒有傷害你的一絲一毫的想法。你為什麼要煞費苦心來害俺呢?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真是人心難測啊!”盡管林丹不動聲色,仍如平常似地談笑風生,但終究很難完全掩飾住內心的激憤,表情上時時露出分外的莊重與嚴肅。這使貝拉古感到十分恐慌,以至不寒而栗。於是坐不多久,便借故身體不適,徑自告辭走了。

一天晚上,侍衛隊長進來報告說:“今天下午,從科爾沁部來了一個中年人,去朵朵木處過的晚。”林丹一聽,對他說:“繼續查清他們明天的行動,及時向俺報告。”侍衛隊長走了,林丹心裏想:是科爾沁哪個部的?那朵朵木是杜爾伯特部的人。

且說科爾沁部長明安,從建州“朝貢”回來。聽杜爾伯特部長翁果岱的彙報,他說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呀!察哈爾部一直欺淩俺,亡俺科爾沁之心不死,你派一個人秘密去察哈爾部,與朵朵木聯係一下,俺年底之前一定出兵,讓他們作好接應的準備工作。”翁果岱走後,明安部長遂召集部裏幾個首領開會,布置訓練兵馬事宜。他在會上說:“俺不能事事都得去建州求救兵,俺科爾沁馬多,盔甲也不少,兵器也齊全,應該自己訓練出一支軍隊。”幾個首領都有相同感受,於是科爾沁的明安開始發憤訓練兵馬。

且說翁果岱派來的人名叫兀哩突突,是他的遠房侄兒,雖打扮成商人的模樣,還是被林丹的侍衛隊長認了出來。兀哩突突把明安、翁果岱的話傳達以後,朵朵木告訴他說:“林丹已經準備妥當,將於草枯前進攻科爾沁的杜爾伯特部,你現在立刻就回去,要他們提前行動,爭取在七、八月分發兵。”說完,朵朵木便送兀裏突突回科爾沁。再說貝拉古自從用“百步倒”未能藥死林丹,心中緊張了許多日子,不敢再去府裏見林丹。聽朵朵木傳達科爾沁年底前出兵的諾言,更不高興,他向朵朵木說道:“為什麼不可以提前?真是坐失良機!”朵朵木向貝拉古提醒道:“林丹準備在草枯前進攻杜爾伯特部,俺以為,這也是個機會,當他們把兵馬帶出去,乘著察哈爾內部空虛的時候,咱端了他的老窩。然後來個前後夾擊,他首尾不顧,必死無疑。”貝拉古聽了,高興得直拍大腿,連說“好計策!好計策!”二人小聲嘀咕了很長時間,才各自分手。

話說侍衛隊長向林丹報告說:“那人在朵朵木處過了一夜,次日早上就走了。”林丹說,“這是來送信的。以後要特別留神,再有這樣的人來,就把他抓起來審問,不能輕易放過。”再說兀哩突突回到杜爾伯特部,把“察哈爾部將於草枯前進攻杜爾伯特部”的信息告訴翁果岱。翁果岱聽後心中不免驚慌,遂趕快去報告給明安部長,他們商量的結果,覺得提前出兵,沒有必勝的把握;不如以逸待勞,抓緊訓練兵馬;再派人到建州去請救兵,來個兩麵夾擊,爭取把察哈爾一舉殲滅,倒是穩妥的計策。於是科爾沁一麵繼續加緊訓練兵馬,一麵在明朝天啟五年(1625年)八月,遣使者送信到建州,報告“察哈爾部將於草枯前進攻科爾沁杜爾伯特部”,請求努爾哈赤屆時出兵援助。

且說林丹與部裏幾位首領,對貝拉古、朵朵木的情況,作了認真討論。首領們出於關心林丹的安全,請求把貝拉古、朵朵木二入關押起來。但是,林丹說道:“現在不是時候,投毒的事,僅是懷疑對象,又無確鑿證據。一旦對他們施以拘禁,不光二人不服,眾人也會議論起來。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再等等吧!”關於征討杜爾伯特部的問題,一定要按時派兵。林丹說:“咱們帶走了兵馬,家裏要守住,特別是對他們二人,一定要嚴密監控,不能讓他們鑽了空子,這倒是至關重要的。”

天啟五年(1625年)十一月份,察哈爾部林丹派兵前往科爾沁杜爾伯特部。發兵前,留下帖爾罕帶領五百兵馬守城,並布置自己的侍衛隊長帶領部分侍衛,監視貝拉古、朵朵木的行動。林丹走前,對帖爾罕、侍衛隊長說:“發現謀叛行動,立即關押,切勿貽誤,更不能手軟。”由於兵馬晝夜兼行,很快來到科爾沁的杜爾伯特部,把格勒珠爾根城圍得水泄不通。這時科爾沁的明安部長很快得到消息,急忙派遣次子哈坦巴圖魯台吉赴建州,向努爾哈赤告急。

再說林丹帶領兵馬,連續攻城,由於城牆堅固,加上滾木擂石的襲擊,始終攻不下來。翁果岱兒子奧巴台吉指揮兵士,嚴密防守。林丹在城下喊話說:“咱們同是科爾沁的蒙古族,你們卻投向女真族的努爾哈赤,送女兒給人家作妻子,送馬匹讓他們來踐踏自己的同胞,訂立屈辱的盟約,這是背叛行為。你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民族敗類!”

奧巴台吉說道:“努爾哈赤尊重咱們,從來沒有欺辱俺。你們雖與俺同族,但是你們屢次侵犯科爾沁,殺害咱們成千上萬的科爾沁人。這是什麼行為?”奧巴台吉話未說完,隻聽嗖地一箭射來,他趕忙低下頭去,帽子上的紅纓子立即被射掉。這是林丹身後的一位首領暗中發射的一箭。於是奧巴台吉的弟弟脫虎台吉,立即請求出城交戰。奧巴台吉阻止不住,為他擂鼓助威。隻聽鼓聲大作,角號齊鳴,城門大開,脫虎台吉領著五百人馬,衝出城門,來到陣前。林丹拍馬上前說道:“隻要你們與建州廢除盟約,斷絕往來,俺們不咎既往,立即撤兵。”脫虎台吉道:“俺與建州結盟,與你們察哈爾部有啥關係?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們察哈爾部的事情,俺們科爾沁從未過問過,這是你們部的內政。你們又何必替咱科爾沁操心?”

林丹聽了,話不投機,便拍馬上前,揮起大鐵槌,對準脫虎台吉的頭頂就砸。脫虎台吉使動手中鐵棍,迎了上去。於是二馬盤旋,槌棍直撞得火星直冒,叮哨作響。約戰了十數個回合,奧巴台吉擔心弟弟有失,就敲響銅鑼,命令收兵回城。脫虎台吉便勒馬而回,帶領兵馬進城去了。脫虎台吉對他哥哥奧巴台吉說:“俺正想與他分個輸贏,你怎麼收兵了?”奧巴台吉說道:“俺看天色已晚,以此收兵。明天再戰罷!”兄弟二人領著兵馬回府休息,不在話下。

且說林丹收兵回營以後,與眾首領商議道:“明日俺再與他交戰,將他引入那邊林內。你們先去埋伏林中,到時一舉把他拿住。”當下計議已定,便各自休息。次日早上,林丹又帶兵來到城下挑戰,脫虎台吉正要出城迎戰,哥哥奧巴台吉連忙製止,說道:“兵法雲:擊其隋氣,避其銳氣。等一等再出戰,讓他們的兵士疲乏了,再出城交戰,也為時不晚。”林丹在城下喊叫道:“你們若不出城交戰,俺攻進城去,一定殺個雞犬不留!”

脫虎台吉怎能聽得進去?遂不顧哥哥勸阻,堅持出兵迎戰。他又率領五百人馬衝出城來,二人也不搭話,槌舉棍迎,戰到一處。雙方鼓聲如雷,震蕩著山穀。兩邊士兵齊聲呐喊助威。二人戰到十餘合時,林丹虛晃一槌,勒轉馬頭落荒而逃。脫虎台吉正想拍馬追去,城上奧巴台吉喊道:“恐有伏兵,不必追趕。”脫虎台吉遂想收兵回城,隻見林丹跑不多遠,又回轉馬來,繼續交戰,林丹戰不幾合,又佯敗逃走。惹得脫虎台吉怒氣衝衝,恨得咬牙切齒地說道:“俺這次非把你捉住不可!”便拍馬追了上去,盡管奧巴台吉在城上喊著,他隻作未聽到似的。眼看就要追進林子,脫虎台吉有些遲疑,心想:林裏果有伏兵的話,俺還是不追的好。便勒轉馬頭準備回城,不料身後林丹又催馬追來。隻得又跟他戰到一處,沒有幾個回合,隻聽林子裏一聲忽哨響過,猛然衝出一隊人馬,迅速馳來,將脫虎台吉圍在當中。這時候,脫虎台吉覺得哥哥的提醒是對的。但是,現在已經退不回去了,隻有跟他們拚了!由於寡不敵眾,脫虎台吉被圍在中心,左衝右突,上遮下攔,渾身幾處受傷,已是招架之功不力,還手的機會更少了。正當危急之時,突然衝來一隊人馬。為首一員大將,乃是建州努爾哈赤麾下的扈爾漢,他提槍在手,一陣衝殺,挑死十幾個察哈爾部士兵,強行衝進包圍圈。接著,奧巴台吉也手揮大刀,殺入重圍。林丹一看,科爾沁的救兵已到,無心戀戰,於是收兵回營。

原來科爾沁的告急請求一提出,努爾哈赤即派遣他的兒子莽古爾泰和扈爾漢,率領精騎五千,前來格勒珠爾根城援救。建州軍剛到城下,奧巴台吉急忙將脫虎台吉可能遭遇伏兵的情況,向他們介紹,莽古爾泰讓扈爾漢去解脫虎台吉之圍,自己則領著兵馬衝入察哈爾部陣內。經過一陣衝殺,察哈爾陣腳已亂,士兵四下奔逃。當林丹帶兵回營時,又遇上莽古爾泰,雙方又戰了十多個回合,林丹自覺不是對手,便勒轉馬頭逃去。莽古爾泰也不追趕,便與奧巴台吉一起,收兵回城。

再說林丹戰莽古爾泰不過,勒轉馬頭逃去。他回頭見無人追趕,便回到營內,與眾首領計點兵馬,已損失近半數。有的首領說道:“建州的援兵已到,俺的糧草也不多了,攻城又無指望,不如收兵回察哈爾去罷!”林丹聽了,說道:“也隻能如此了。”林丹懷著怏怏不樂的心情撤兵,回察哈爾部。帖爾罕前來報告說:“貝拉古和朵朵木前來刺殺末將,已被俺擒獲,現已關押。前日,俺審訊二人時,貝拉古已供認不諱,並承認那次曾用‘百步倒’毒殺你;這次想乘著城內空虛,奪取部長職位。這計策由朵朵木設計。但朵朵木百般抵賴,死不認賬。現在部長回來了,由你親自處理罷!”林丹聽了,心裏反倒踏實起來。次日上午,他把部裏的首領全部召集來,吩咐把二人帶來。貝拉古見到林丹,忙不迭地磕頭告饒,請求寬恕。他說道:“俺鬼迷心竅,也受朵朵木的挑唆,一心想謀害哥哥。那次往茶杯裏投放‘百步倒’,就是朵朵木交給俺的毒藥。後來見你無事,俺心裏害怕了好一陣子,甚至不敢見你。這次想乘著你不在部裏,奪取察哈爾的部長,也是朵朵木設計的方案。請求哥哥能看在死去的父親的情麵,赦俺不死,俺當終生不忘哥哥的恩情。”

林丹聽了,問朵朵木道:“你有何話講。”朵朵木一直不說話,並立而不跪,惹得眾首領非常氣憤,大家說:“拉出去宰了!”林丹搖搖頭,平靜地說道:“你是科爾沁人,俺們都是蒙古人,自你來到察哈爾部俺父親和俺對你都不薄,你自己回憶一下,俺林丹有無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何要挑動弟弟和俺不和?並替他設計謀迫害俺?那次茶杯裏放毒藥的事,俺已知道是你們所為,俺都未懲治你們。作為一個外部的人,來到這裏應該自尊自重,為何不自量力,煽動你的徒弟幹背叛他哥哥的事情?你想落下多少好處?就你個人說,也是不明智的行為。至今還頑固不認賬,以為俺不能處置你是嗎?”林丹說到這裏,朵朵木遂跪倒在地,哭著告饒道:“往日的事情,是俺對不住你。請求你大仁大德,放俺回科爾沁去!”

眾首領聽了,都叫林丹殺了朵朵木,不能放虎歸山。林丹說:“救一人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一個外部落的人,俺不殺你,但你要知足,以後不要再幹壞事了。”遂放朵朵木回科爾沁去了。至於貝拉古,林丹說:“你想當部長,俺可以讓你當。但是你可有這個本事?古人說,人貴有自知之明。而你自己就愚蠢得很,其實你幼稚無知,差一點闖下大禍。即使你把俺毒死了,這些首領也不會支持你當部長的。不信,你問問他們?”那些首領聽了,馬上說道:“俺不同意他當部長。”等了一下,林丹又說:“俺不殺你,量你也翻不了天!朵朵木走了。你以後走什麼路,還要你自己拿主意。若再胡作非為,必將自食惡果!”貝拉古又給林丹磕了幾個頭,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自這以後,察哈爾部不再有內亂的陰影,林丹一門心思去訓練兵馬,準備有朝一日,一定要同建州的努爾哈赤較量一番。

且說科爾沁的格勒珠爾根城解圍之後,為了感謝建州努爾哈赤,明安、翁果岱讓奧巴台吉親自到建州去,跪見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將舒爾哈齊第四子圖倫之女嫁給奧巴台吉作妻子。隨後,努爾哈赤與奧巴台吉刑白馬黑牛,祭告天地,盟誓結好。從奧巴台吉的誓詞中,可以看出蒙古上層的紛爭,以及奧巴台吉投附建州的原因。而從努爾哈赤的誓詞中,則明確地表示,他同奧巴結盟,是為了對抗察哈爾部,以及與察哈爾部訂有盟約關係的明朝。從此,漠南蒙古的科爾沁部,便成為建州努爾哈赤的政治同盟和軍事支柱。努爾哈赤采用分化撫綏與武力征討的兩手政策,在蒙古科爾沁部取得了成功。

四、喀爾喀投降了

對著烏牛白馬血淋淋的首級,努爾哈赤與五部使者歃血為盟,相約永為兄弟之邦。

話說漠南蒙古內喀爾喀部,原為達延汗第五子阿爾楚博羅特之後,因其子虎喇哈有子五人,故稱喀爾喀五部。它主要駐牧於西喇木倫河和老哈河一帶(今遼寧省阜新蒙古自治縣一帶地區)。東臨葉赫部,西接察哈爾部,北靠科爾沁部,南連明朝的廣寧(今遼寧省北鎮滿族自治縣)。

明朝萬曆年問,喀爾喀五部為巴嶽特、侉兒侉、紮魯特、木伯哈、齊布什部,其中紮魯特駐牧於開原西北新安關外,在喀爾喀五部中最為強大。部長吉賽自恃兵強馬壯,“騎兵眾,牲畜多”,說自己並非一般人,是“飛翔於天空之雄鷹,山林之猛虎”,到處逞雄好勝,藐視各部,欺壓劫掠,無惡不作。

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內喀爾喀部長老薩,與科爾沁部長明安最早遣使通聘努爾哈赤;不久之後,胯兒胯部長嘮紮又向建州遣使往來。萬曆三十三年(1605)巴嶽特部長恩格德爾向努爾哈赤朝聘,獻馬二十二匹。由於喀爾喀五部之間,時而互相聯合,時而彼此傾軋,爭掠頻繁,內訌不休,因而大大削弱了自身。努爾哈赤利用其內外之困,以及彼此間的矛盾,進行分化瓦解,逐步爭取,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努爾哈赤為了進一步籠絡恩格德爾,將他弟弟舒爾哈齊第四女嫁給他作妻子,稱巴嶽特格格。恩格德爾成為努爾哈赤的額附,受到努爾哈赤的特殊禮遇。但是內喀爾喀五部,在對待明朝與建州的態度上,並不能一致。有的對明朝既挾賞又靠攏,對建州努爾哈赤既恃強又仇視。紮魯特部長吉賽,不理睬建州對內喀爾喀諸部初奏效驗的瓦解,繼續與後金對抗。他自恃兵強馬壯,曾與明朝“三次立誓”,並奪取建州努爾哈赤已給聘禮的葉赫老女,又多次襲擊建州屯寨,囚努爾哈赤的使者,使紮魯特與建州關係緊張,呈現一觸即發之勢。

早在萬曆三十年(1602年),明朝駐廣寧總兵官王在章,秉承明廷“以夷治夷”的政策,與紮魯特部長吉賽打得火熱,關係密切。一次,王在章邀約吉賽赴宴,竟叫自己的四姨太出來陪酒。那吉賽本是色中魔王,竟在酒宴上當著王總兵的麵調戲四姨太。為了討好吉賽,晚上他竟讓四姨太陪著吉賽睡了一夜。不過吉賽也很慷慨,不斷把他從其他部落掠來的年輕女子,送來廣寧,作為給王總兵的“貢品”。

為了支持吉賽,王總兵不斷給吉賽送去各種兵器和盔甲,公開縱容吉賽對其他部落的劫掠行為。一天,內喀爾喀的齊布什部來向王總兵告狀,說吉賽無休止地劫掠他們,請求明朝出兵,製止吉賽胡作非為。王總兵卻對他們說:“你們自己應該訓練兵馬,加強警戒,吉賽就不敢去了。”等齊布什的人走後,他將這信息立即告訴吉賽。於是吉賽又帶兵去齊布什進行劫掠,將俘虜來的人三十多個,全部放到油鍋裏烹死。那些年輕的婦女,吉賽讓士兵剝去她們的衣服,圍著火堆跳舞,然後任憑士兵去輪奸。齊布什部在這次劫掠以後,部民幾乎全部逃離,遷徙到建州去了。

在明廷縱容之下,吉賽為所欲為。一天,侍衛進來回報說:“木伯哈部長土謝圖從科爾沁新得美人拉占施。此女姿色絕代。”吉賽一聽,隨即想出一個計策,佯稱去木伯哈部賀喜。令部下把刀槍等軍械包裹起來,分載馱在馬上,說是賀喜的禮物。他帶了兵士數百名,向木伯特進發。這內喀爾喀地方,本沒有什麼宮室城郭,即使是部長住所,也不過立個木柵,堆些土坯,圍圈起來,便算是城了。吉賽來到木伯哈部,命人通報,土謝圖趕忙出來迎接。二人坐下,喝馬奶茶。吉賽說道:“聞得貴部長新納寵姬,特來道賀。”土謝圖忙答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妾已娶來很多日子了。”吉賽又說道:“敝處與貴部雖是近鄰,有時也消息不通,直到近日方知,特備薄禮相贈,尚祈笑納。”土謝圖忙說道:“何必客氣,隻是更不敢拜領了。”吉賽說道:“隻是貴妃豔名遠噪,叨在鄰誼,可否一容相見?”土謝圖說:“這有何妨。”說罷,遂喊愛姬出屋與吉賽見麵。吉賽一看,那拉占施玉肌花貌,真有傾國之色。她生得一張瓜子臉兒,兩條柳葉眉,一張櫻桃口,膚色瑩潤,乳峰高突。不覺心神搖曳,魂魄飛揚。隨即定一定神,召部下把“禮物”送來,見包裹快要打開,喝聲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隻見吉賽的部下,取出家夥,寒光閃閃,全是刀、槍。那土謝圖也顧不得美人拉占施了,嚇得轉身就跑。那拉占施正想也跟著逃走,被吉賽搶步上前,攔腰抱住,說道:“還往哪裏去?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你。”……

再說吉賽帶來的幾百兵丁,手提大刀,見人就砍,殺得部民們大呼小叫,四下逃竄。他們趁勢搶劫財物,把一個木伯哈部鬧得天昏地暗。過了好一會兒,吉賽泄了獸欲,又摟住拉占施說:“俺的美人兒,你受驚了!”那拉占施嬌羞滿麵,隻得聽憑吉賽擺布。一名侍衛進來了,拉占施急忙拉開被子遮住裸體。那侍衛說:“財物已集中一塊,是否回去?”吉賽大手一揮:“打馬回城!”遂用被子將那拉占施一裹,交予侍衛說:“讓馬馱回去罷!”

且說木伯哈部長土謝圖,丟了妻子拉占施,部寨又被洗劫一空,心中非常惱怒。他先去巴嶽特部,找到了恩格德爾,借了五百兵馬,又去了侉兒侉部,嘮紮早已去了建州,還未回來,部民大都投向建州去了,所剩下的部民已寥寥無幾個了。齊布什部也與侉兒侉部的情況差不多,去了也借不到兵馬。他又騎上快馬,去了科爾沁部,向明安部長借了五百兵馬。明安告訴土謝圖說:“你去建州向努爾哈赤請求派兵,他會答應的。”土謝圖把兩部人馬一千人安排好以後,遂又去了建州。努爾哈赤熱情接待了他,答應了他的請求,即派大將扈爾漢帶兵五百,隨土謝圖去了內喀爾喀。

再說土謝圖到處借兵,這消息吉賽很快得知,他心裏想:你去借兵,俺也去借兵。遂派一使者前往廣寧,向王總兵求救。王總兵當即答應,對使者說:“你先回去向吉賽部長報告,俺很快就派兵前去。”那使者便回紮魯特部了。這裏王總兵心想:讓你們打一打,互相消耗一些兵力,也減少了俺的壓力。這叫作“坐山觀虎鬥”罷!

且說木伯哈部長土謝圖,領著借來的三處兵馬,來到紮魯特城下,紮了營盤,到城門口挑戰。那吉賽見明朝救兵還未到,心想:讓俺先去殺他一陣,也叫他知道俺吉賽的厲害。遂披掛整齊,帶馬過來,手提一把大刀,滾鞍上馬,出了寨門,來到兩軍陣前。土謝圖拍馬上前,出口罵道:“你這無恥的畜牲,為何奪俺妻子?劫俺屯寨?殺俺部民?俺跟你拚了!”催馬上前,舉刀就向吉賽砍來。那吉賽笑眯眯地說道:“你那美人,誰個不想!過幾天,等俺玩夠了她,自當奉還。你這人也太小氣,為了一個女人,可值得到處去討救兵,連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說罷哈哈大笑,他見土謝圖舉大刀砍來,急忙用刀去迎。二馬相交,鬥到一塊。隻見刀來刀往,約戰七、八個回合,眼見土謝圖不是吉賽的對手。陣中的扈爾漢看得明白,隨即拍馬衝出陣來,口裏喊道:“待俺來殺他!”土謝圖見扈爾漢出陣相救,心中十分感激。他退回陣中,替扈爾漢擂鼓助威。那吉賽本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平日貪戀女色,淫逸過度,與扈爾漢戰了七、八個回合,便氣喘籲籲,力不能支了,眼看扈爾漢就要把那吉賽砍於馬下。突然一聲喊道:“建州南蠻不要猖狂,俺林丹來也!”吉賽一聽,察哈爾部長林丹來了!這太好了,遂又抖擻精神,與林丹一起,雙戰扈爾漢。紮魯特部見有救兵前來,幾個首領趕忙擂起鼓來,指揮軍隊,一齊掩殺過來。土謝圖也拍馬向前,雙方兵對兵,將對將,一場混戰。直殺得天昏地暗,屍橫遍地,直至天黑,雙方各自收兵。

且說吉賽領著林丹進寨,坐下後,吉賽說道:“今日幸虧部長大駕光臨,救俺一命,請受俺一拜。”林丹忙說:“不必了!咱們有著共同的利益,他們也是俺察哈爾部的敵人。俺來參戰,不是理所當然麼?”吉賽說:“明朝廣寧總兵已答應派兵來,至今沒有來。若不是閣下來得及時,差點送掉咱的性命。”林丹說道:“也許他們有事耽擱了。不過,明廷一派軍來,建州會立即退兵。他們畏明軍如畏猛虎,這已是俺多次總結出來的規律。”

吉賽忙令備酒,並讓拉占施出來陪侍幾杯。那林丹見了拉占施,也看傻了。心裏說:這女人果真長得豔麗。他情不自禁地捏著拉占施的手腕說:“今日之爭,全是為了你呀!美人!”“是呀,今日俺也差點為你搭上性命。”吉賽見林丹捏著拉占施的手腕,真像捏著自己的肉一樣心疼,隻得訕訕說了一句。拉占施聽了二人的一唱一和,說什麼呢?她用那勾人魂魄的媚眼,朝林丹溜了過去,隻見此人長得鷹眼睛,象鼻子,猩猩的大嘴巴,臉色白中泛青,正是童話故事中魔鬼的形象。可是,她那一眼,已將林丹的魂靈兒勾走了,他心裏說:這美人是喜歡上俺了!於是他右手端起酒杯,伸開左臂一摟,將拉占施抱在腿上坐著。他把那杯酒,湊近她的朱唇,隻聽拉占施笑著說道:“俺不會飲酒,稍嚐一滴,便耳熱頭暈。”林丹說:“你隻管喝一口,沒有事。”隻見拉占施張開她那櫻桃小口,皺著眉頭,輕輕地在杯上呷了一滴,說道:“辣得很呀!”林丹見她這副樣子,更加迷人,急忙丟了酒杯,摟著親了一個吻。一吻未完,又來一個。……

吉賽很不情願地走了出去。這是沒有辦法呀!今天,虧他救了自己一條性命;明天,還得靠他去為自己拚命呢!轉而一想:由他去罷!古往今來,這種女人就像那池中的水,你可以洗臉,他可以洗腳,有人在裏麵洗屁股,甚至還有人——就是那麼一回事。想到這裏,他來到後院,去找巴爾布什的閨女——那個十六歲的姑娘。

次日上午,城外震天的鼓聲、角號聲、喊殺聲,山鳴穀應,驚醒了林丹的春夢。有侍衛向吉賽報告說:“城外又來罵陣,挑戰了!”林丹聽了,連忙糾正說:“是來送死的!”說完,與吉賽相視一笑,隨即草草吃過早飯,披掛停當,提刀上馬,出了城門,來到兩軍陣前。

隻見扈爾漢一催戰馬,來到林丹對麵,說道:“前次,在科爾沁,俺饒你不死,是放你回去的。你卻不思悔改,這次又來送死!看刀!”扈爾漢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大刀砍去。林丹急忙躲過,也舉刀砍去。二人你來他往,約戰了十幾個回合。吉賽見林丹也不是扈爾漢的對手,遂鳴金收兵。扈爾漢與土謝圖也收兵回營。

傍晚時分,廣寧總兵派來一千人馬,在城寨外麵紮下營盤,林丹與吉賽把明朝將領迎進城內喝酒,又殺了幾頭牛、馬等,送到軍營裏,去犒勞士兵。這且不提。再說扈爾漢聽到明朝已派兵來,遂對土謝圖說:“咱建州還未同明朝翻臉,不能與明軍對陣。這一點俺來時大王已有交代,一旦明軍來了,咱就撤軍。不過,這不是怕明軍,是不到時候,還未到翻臉的時候。請原諒了。”說罷,扈爾漢即命令兵馬,快點準備,連夜撤回建州。

建州兵馬撤回建州以後,土謝圖帶著借來的兵馬,送回各部,他自己也暫時留在科爾沁部,不再回木伯哈部了。

次日早上,侍衛向吉賽報告說:“城外的軍隊全撤走了!”林丹和吉賽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吉賽說道:“你講得一點不假,明軍一來,建州就撤軍了。看來,這棵大樹咱們是要靠定了!”“自然,你說得一點不錯!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嘛!俺察哈爾部每年得到明廷幾萬兩白銀的賞賜,一旦受到努爾哈赤的攻擊,明軍立即來增援,這對俺已是天高地厚了。”林丹說著,似乎已動了感情,甚至連眼圈也有些紅了。

常言道:“請客容易送客難。”吉賽這兩天都在心裏盤算著:明軍來了,雖未交戰,一路兵馬勞頓,總不能讓人家空著手回去呀!送他們什麼呢?牛、馬都不多了,何況咱們也要吃呀。眼看內喀爾喀的五個部,幾乎快遷徙完了,侉兒侉、木伯哈、齊布什三個部的人快走完了。隻有一個巴嶽特部,油水也不大了。今後還到哪裏去劫掠呢?想來想去,隻有到建州的屯寨裏去。不過,若是沒有明軍的支持,光是憑著紮魯特部自己的力量,弄不好的話,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呀。這是走鋼絲的買賣,必須謹慎加小心才行。為了今後的方便,這次還是多送一點為好。絕不能“送殯打和尚——不圖下次”呀。想到這裏,他連忙喊來管家,吩咐他準備:二十頭牛、二十匹馬。但是,那管家卻說道:“牛棚裏隻有十六頭牛了。”“那就送明軍十五頭牛吧!”吉賽說。

至於林丹,送他什麼呢?牛沒有了,馬也不多了。即使送牛馬給他,他也未必想要。看他那意思,隻想要拉占施。這不是要自己的命麼?自己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才把她劫來,還未玩夠。這些天,又是打,又是拚,差一點搭上這條命。就這樣拱手讓給他,實在舍不得。但是人家也夠朋友,古人有句話:“危難逢知己,板蕩識英雄。”若不是他來得及時,俺這條命早到土耳其去報到了。給他吧,他林丹能為俺兩肋插刀,俺還不能忍痛割愛嗎!退一步講,“三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女人有的是。”想到這裏,他忽然憶起葉赫部的那位當代美女——布喜婭瑪拉,至今仍未出嫁,何不派人前去求婚。說不定這拉占施比布喜婭瑪拉要差得十萬八千裏呢!人家雖然是老女,但畢竟是未出嫁的處女呀!她拉占施再美,也不過是被人破了瓜的女人。想到這裏,主意已定,就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