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鴿皇皇怔怔的站在原地,幾個時辰消逝,動都沒動過分毫。那眼神呆滯得好似兩顆黑色的石頭,這般黯然。不知為何,誇父死前所說的話語,久久纏繞著她的心,任憑如何都揮散不開。難道真如誇父所說,還是她不想忘卻,甚至根本無法忘記。
忽然雙腿一軟,整個人失去重心的坐到地上,口中喃喃道:“難道.....難道是真的?我當真如此麼?”
這時,昏迷良久的廖青轉醒過來,見到死去的誇父,本已毫無血色的蒼白麵容變得鐵青,連忙爬去,大聲喚道:“大哥,大哥......”可無論如何叫得歇斯底裏,他連手指都不動一下。她將目光轉至芸鴿身上,哀傷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芸鴿心頭一凜,惶惶道:“是啊,我為什麼要這樣。”
這話說得把廖青心頭罩上一層霧水,猶豫片刻,又道:“莫非你當真一點血性都沒有?大哥他區區一個凡人,不懼千山萬水,困難險阻,隻為替薩克族人求得光明。難道這也有錯麼?真的要趕盡殺絕?”
芸鴿道:“你與我同是妖精。你相信所謂的情感麼?”
廖青斬釘截鐵道:“當然相信,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與大哥並肩同行。妖精同樣是有感情的,隻是......隻是不曉得你心腸為何如此冰冷,一點感情也不講。”
芸鴿冷笑兩聲,笑聲很無助,很淒涼,道:“我芸鴿活在世上八千年,隻知道力量才是天地萬物中最強大的。感情根本微不足道。成王敗寇,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廖青淡淡道:“你錯了。這是因為你八千年來從未感悟,所產生來的可憐思想。難道,你到現在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可憐,自己的悲哀麼?這樣的你,根本毫無戰鬥價值,即使勝利了,又能怎樣?”
芸鴿心頭猛然一震,錯愕道:“什麼?”沉默良久,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所謂的情感究竟能否無堅不摧。”說完來到誇父屍體旁,一雙怒目狠狠瞪著他。
廖青大驚道:“你要幹什麼?”
芸鴿沒有說話,隻是渾身運氣,櫻嘴輕輕張開,一顆小小的紅色珠子從口中飄了出來。她緩緩抬起右手,那顆紅色珠子落入掌心。
廖青愕然道:“你瘋了麼?”芸鴿笑道:“沒錯!”說罷,將珠子送入誇父口中。廖青想來阻止,可為時已晚。
廖青緊張道:“為......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了靈氣丸,你八千年來的修煉成果,豈非成了煙霧?”
芸鴿笑道:“你放心,這顆靈丸隻不過凝聚了我六千年的成果。”
廖青道:“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隻是為了證明?”
芸鴿道:“沒錯,我就是要看看你們所謂的情感,究竟有多偉大。”
廖青喟然道:“這又何苦呢?”
芸鴿淒然笑道:“也許這就叫自作自受吧。”
所謂靈氣丸,又稱靈丸的物體,乃是天界神仙,魔界妖魔用來凝聚自己修煉成果精華的物體。但是,像廖青這樣修煉不足百年的小妖精,是無法調配自如的。隻有像芸鴿這般有千年道行的妖精,才有如此能耐。靈氣丸一出,己身千萬年的法力不是蕩然無存,也得消失大半部分。它同時又具有起死回生的法力。
良久良久,誇父終於在沉寂中蘇醒了。
靈氣丸果然名不虛傳。他非但感覺自己渾身沒有一處疼痛,而且生龍活虎,力量充沛到了顛峰。
他惘然道:“我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廖青笑道:“當然還活著。”
誇父見她安然,欣喜道:“青兒,你也沒事麼?”
廖青欣然搖頭,道:“大哥,你能起死回生,還要多謝芸鴿姑娘。是她犧牲了千年法力,才使你活過來的。”
誇父頓時心中既是欣喜又是酸痛還夾雜著好奇,於是道:“到底怎麼回事?”
芸鴿道:“既然你已經活過來了,那些事知不知道也無所謂。”
誇父點了點頭,客氣道:“不過,我同樣免不了要謝謝你。”
芸鴿冷冷一笑,道:“這也不必,如果日後真的讓我察覺你們所說的感情狗屁不如。我還是會送你重回地府的。”
誇父心中凜然,看了看廖青。
忽聽芸鴿茫然笑道:“不過......恐怕到時候,我已經沒那個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