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我驚的坐了起來,我一直找的人死掉了?

“不,沒有死。”王小明連忙解釋,“就在這裏吧,我把剩下的故事講完,你就會明白了。”

“我們還是回去吧,不早了。”哼哼不合時宜的對我說,“這個人滿嘴謊言,你隻是在浪費時間,這樣永遠也找不到徐佳。”

“但我覺得聽完這個故事就能找到她了。”我終於忍不住,反駁哼哼。

“隨你吧,但你要知道,隻有我對你才是最好的,我才是想要保護你的人。”哼哼好像生氣了,但我還是不理他,正常情況下,讓他一個人靜靜就好了。

“你剛才在說什麼?”王小明問我。

“沒什麼,你繼續說吧。”我回答他,“我躺著聽可以嗎?”

“當然。”王小明說,“那次和好以後,我開始改變自己,不為自己,為徐佳,我開始變得向上積極,徐佳很高興,我也很高興,我第一次覺得我的人生應該為她而活著,但是她老跟我說,沒有誰是為了誰而活,她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不聽。

這之後,我們畢業,工作,同居,一切井然有序,她還帶回了一隻貓,我不喜歡貓,但她喜歡的我也喜歡,那隻貓很黏她,不喜歡我,有時候隻有我和它在家時,我就會和它說話,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她也沒有,因為我一度認為這是一件很傻的事,我和它交流的是能不能把徐佳分我一點,你們倆老是在一起。”

“你居然吃了一隻貓的醋?”我笑著說。

“嗯,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做。”王小明猶豫了一會,繼續說,“我真的很嫉妒它,真的很嫉妒,所以我決定,把它弄走。

我一開始把它帶到外麵,沒想到居然走回來了,第二次我把它帶到更遠的地方,被徐佳的同事發現,帶了回來,反複反複,我終於明白,隻要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就不可能把它弄走。”

“你該不會?”我明白了什麼,驚恐的看著他。

“嗯,你猜對了。”王小明麵無表情,“我把它帶上車,它一直叫,我讓它不要叫了,但人和貓是沒辦法溝通的,我把它打暈,然後開到了這裏,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花,我挖了一個坑,把它放了進去,我真的很抱歉,從那以後,這裏的花像是打了激素,瘋狂生長,但我害怕來這裏,看著這些花,就好像看見了它。”

我跳了起來,現在我再也不想躺在花裏麵了。

“我說過讓你回去的。”哼哼對我說。

“你就是個變態,我不要聽你的故事了,我要回去。”我對他說。

“當然可以,到我這不是講故事,我隻是在懺悔。”王小明說,“徐佳回家發現貓不見了,問我知不知道它去哪裏了,我說我不知道,可能又跑出去了,但我清楚,這次它永遠回不來了。

徐佳跑出去找,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因為一隻貓這麼激動,看見她這樣,我更加不敢說是我殺了貓。

我沒跟出去,像是故意賭氣一般,徐佳出去找貓……”

我注意到他的語調開始帶著哭腔。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傍晚的時候醫院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徐佳家屬,我說是,他們讓我過去,徐佳出了車禍。”

王小明很明顯不想回憶這段,“我趕過去的時候徐佳已經被送進急診室了,我在外麵蹲了一晚,不敢睡一下,我怕我錯過了什麼,第二天早上,醫生就走了出來,我怕他搖頭,於是我跑過去摁住他的肩膀,醫生說命保下來了,但是可能有後遺症。

我當時很開心,因為活下來了,可我不知道,後遺症是一種極其罕見階段式失憶綜合征,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她會失憶,但不會失去所有的記憶,隻會失去自己是誰,患上這種後遺症的人會一直尋找自己,直到找到。”

“隻要找到不就可以了嗎?”我問。

“不,沒那麼好,找到了之後,幾天或者幾個小時,她又會忘記,然後又繼續找,周而複始,直至死亡。”王小明看著我。

“你看我幹什麼?”我被看的發毛。

“你在找什麼?”王小明問我。

“你這不廢話嗎?我找徐佳。”我回答他。

“你為什麼要找她呢?”王小明又問。

誒?我為什麼要找徐佳呢?我被問住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讓你不要找啊,真是的,怎麼不聽我的話呢?我一直想要保護你,想要你走出那個循環啊,主人。”哼哼又出現了,它舔著自己小肉爪,喵喵的叫了一聲。

“那隻貓,叫哼哼。”王小明說。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就是自己要找的徐佳,以及我的過去。

“楊老師她……”我問。

“嗯,大家都在幫你,讓你找回自己。”王小明走過來抱住我,“對不起。”

我以前經常對哼哼說,我說,哼哼啊,你說我們的世界會不會是一個遊戲,或者說是一場真人秀,就像楚門的世界那樣,到頭來全是別人拍的戲呢?

哼哼拍拍我的頭,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哲學嗎?怎麼老是說出這種哲學的話呢?

“已經多少次了?”我抱住王小明問。

“不多,幾十次,才幾十次而已,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次一次的,讓你找回自己。”王小明說。

每一次都要回憶那麼痛苦的事,誰都會難受到死掉的吧?

“真的搞不懂了,我一心一意讓你不要找到過去的自己,有一個新的人生,就像現在真的找到了記起來了又怎麼?過了幾天,有次隻有幾個小時就全忘了,又要重新來過。”哼哼說,“無用功,無意義。”

“但你還是希望我記起你,不然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呢?”我衝它笑,“謝謝你。”

“謝謝誰?”王小明聽到了我對哼哼的話。

“謝謝你。”我又說一次,這次是對他。

我記起來我的一切,還記起來,當時和王小明分手時,幾天不吃飯的時候,閨蜜問我,為了一個男的值得嗎?

我說值得,他是我從小就想要保護的小孩子。

但我沒想到,現在輪到他,那個記憶中膽小的男孩,一路狂奔著,在拯救我啊。

本故事授權自“每天讀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