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舀起一勺咖啡粉，麵無表情地倒入濾杯，看著濃醇的液體緩緩流出。
“楊總助，徐總叫您過去。”
“知道了。”
她心裏咒罵著：前後腳不過五分鍾，徐錦江又開始催催催，跟喝不上這口現磨咖啡就得死一樣。
剛從名校畢業出來的碩士生，縱使掛了一身的頭銜，還是得“虔誠”地感恩老板賞飯吃。
她腳上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依然如步青雲，從周圍人豔羨的目光裏穿過，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
“徐總，咖啡給您放這兒了。陳總監好。”
辦公室裏除了徐錦江還坐著公司的財務總監，楊柳和他私下關係尚可。陳總監是公司的老員工，財務部又是與她工作往來比較多的一個部門。
但公司一切都以總裁為大，她並不想被徐錦江揣測太多同事關係。將咖啡杯端正地放在總裁麵前，她轉身離開。
“小楊做事看得出來吧，高材生，每份策劃報告都挑不出毛病，這就是後浪推前浪…”
楊柳後背感覺涼颼颼的，連包臀裙下的兩條長腿都加快了交叉的頻率，她厭煩被當作談資。
門合實，辦公室內的話語聲瞬間消失了，隻能從半片窗戶中瞥見陳總監局促的麵容。
“哎…楊柳姐，財務部的總監好像要換人了，你剛才進徐總辦公室聽到什麼沒？”劉一一是業務部的經理，雖然按照實際職務，總裁總助也沒比經理高多少，但位低權重的她還是被很多同事尊稱“姐”。
“問你們總監去，我就倒個咖啡，沒帶耳朵進去。”
業務部的人平時與客戶周旋最多，導致一個比一個八卦，也不知道汪徹怎麼管的下屬。
楊柳從短裙兜裏掏出隨身鏡檢查著自己的妝容，鏡中映射出一張標致的鵝蛋臉，杏仁大眼，高挺的鼻梁，還有連邊緣都用唇筆勾勒出完美輪廓的櫻桃小嘴。
“姐你都那麼美，就別臭美了，給漏漏消息唄！萬一換掉陳哥，我們報賬又得跟新人從頭開始處關係…”劉一一實際已經二十八歲，比楊柳還要大兩歲，但油腔滑調的口吻和休閑隨性的打扮，讓他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姐給你個消息啊，這周要開會，你們部門的彙報材料趕緊準備齊全。況且，無論有什麼職位變動，開會時肯定會告知，你現在就算再八卦也改變不了結果。”
楊柳輕描淡寫地給了劉經理一個白眼，然後拿出顆薄荷糖遞給劉一一，這是她剛才從茶水間順走的。
“注意PPT日期，別再像上次那樣寫錯月份，徐總最注意這些細節。”
她就是這樣在公司誰也不得罪，不過分接觸，卻也不會薄了其他人的麵子。這都歸功於她在名校學生會裏任職積累出來的處事經驗。
一間裝修精致的總裁助理辦公室，足以看出徐錦江對她的器重：立式空調，黃花梨木材質的辦公桌與多層書櫃，精品吊燈，木質地板，環境寬敞明亮。
雖然其中包括一些虛榮心與不可細想的小心思，但這些她目前還應付得了。
“換人…”
她坐在自己專屬的皮椅上，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檢查公司群裏的信息，突然翻到之前與陳總監的聊天對話框，若有所思。
老員工的離開確實令人可惜，但與她關係不大。全公司上千號人，如流水線來了去，去了來，她哪有精力關心這千分之一。
換了人，那陳總監的微信號留著也沒多大意義，待總裁大會開完後就刪掉。
楊柳修長的手指留著方方正正的指甲，此時熟練地敲在鍵盤上。
她平時工作從不戴任何首飾，隻有頸間戴著母親送的生日禮物，一條黃金材質的女王牌。
辦公室內也沒有任何綠色植物，她向來對花草無感，也不會浪費時間在供養觀賞物上。
約莫六點鍾，她提前約好網約車停在公司門口，然後收拾好東西背起單肩包，向公司裏的同事微笑道別。
這種周而複始的生活，她已經度過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