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十七)南下奇遇(1 / 2)

第六章(三十七)南下奇遇

南下的列車在‘隆隆’聲中向前捷駛,廣袤的大地被三‘伏’天的烈日照射的沸沸炎炎,一股股無形的、隨風翻滾的熱浪衝撞著大地上的一切。

車箱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擴音器中不停地播放著“五.一六通知”。中央電台主播人那清脆、宏亮的男中音響徹整列列車;一隊隊身著無銜軍裝的紅衛兵高唱著:“紅衛兵紅衛兵,文化大革命當尖兵,緊緊跟著毛主席,風裏浪裏向前進。紅衛兵紅衛兵,毛主席話兒記在心,革命高潮大風暴,是我神聖的工農兵,……,……”的《紅衛兵之歌》在車箱間穿梭。

臥鋪車箱裏已座無虛席。地上、小茶桌上,甚至連行李架上都塞滿了精神抖擻、情緒昂仰的紅衛兵。四張臥鋪被這群小青年占了三張,許華護著母親,陸嫻婷護著白小燕隻得擠坐在一張下鋪上。對鋪上五個大、中學生模樣的姑娘擁擠著、嘻笑著,不時用眼睛飄視著許華和白小燕。一個十八、九歲的快嘴女孩嘻笑著問陸嫻婷:“他們是小兩口?年輕輕的,肚子都凸現了!好沒勁嗬。”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譏笑。白小燕的心似被人猛剌一刀,疼痛得唰唰地流下了痛苦的淚,雙手捂著羞愧的臉嗚嗚地哭了起來。快嘴女孩有些歉意:“小嫂子,一句玩笑話,別介意。”陸嫻婷有些氣憤:“不明事理,就別瞎說!”五個不大不小的女孩麵麵相覷,一陣竊笑,心中仍帶著疑惑偷偷地看著這與車箱內的氣氛極不融洽的一老三少。

為解宭迫許華正視著這群女孩問:“串連?去那兒?”快嘴女孩答:“走資派最多的地方!”許母不解地問:“走……資派?什麼是走資派?”另一女孩說:“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老人家,說了妳也不懂。”

快嘴女孩走到過道上,拍了拍手高聲喊道:“同學們!請大家安靜!現在我給大家傳達毛主席最新的最高指示。”甩甩手中的一張《戰報》‘這份戰報是平津大學紅衛兵總部的。頭版頭條刋載了***同誌寫的《**、**、***在文化大革命中究竟幹了些什麼?》大字報。敬愛的毛主席寫了《炮打司令部》的批示。現在傳達給小將們---‘全國第一張馬列主義的大字報和人民日報評論員的評論,寫得何等好啊!請同誌們重讀這一篇大字報和這篇評論。可是在五十多天裏,從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領導同誌,卻反其道而行之,……,……。’”

紅衛兵小將們雀鴉無聲,靜靜地聆聽著。讀報聲剛一結束,一陣陣:“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口號響徹雲霄,此起彼伏。

麵對紅衛兵的狂熱,許華卻心思重重。抬頭向車窗外的天空望去,熾熱的烈日已被厚厚的雲層遮蔽,大地散發出的蒸蒸熱氣也被包裹在底層空氣中。令人心悶、胸悶。他輕輕地歎了一聲:“天又變了。”

快嘴女孩眉頭一皺,指著許華:“你說什麼!”

“天變了啊。”

“你指桑罵槐!”

陸嫻婷早就看不慣這盛氣淩人的快嘴女孩,反駁說:“紅衛兵小妹,妳好沒道理,天氣是真的變了麼。妳看,剛才還是豔陽天,現在烏雲密布了。我們整日和老天打交道,看雲觀天是我們的習慣。”

女孩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問:“你們是幹啥的!?”

許華按住了被激怒的陸嫻婷,取出工作證遞了過去。他本想化解矛盾,證明身份。

豈料,女孩翻開首頁說:“氣象台搞科學的?怪不得有一股‘臭老九’的酸氣。”又仔細一看:“還是個副局長兼台長!”隨即她向同伴們喊了起來:“同學們!靜一靜。我問你們,這次南下串連為的什麼!?”

車箱裏一陣高吭的應聲:“發動群眾,炮打司令部,揪出走資派!”

“好!現在車上就有一個走資派。他剛才聽了毛主席的《我的一張大字報》不僅無動於衷,也不喊口號不舉手!還指桑罵槐說天又變了。又是一個當官的,你們說怎麼辦!?”

一片吼聲:“揪出來!揪出來!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幾個紅衛兵小將簇擁著就要去拖拽許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