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卿,慢點兒,小心別摔著。”蘇薇看著遠處的四歲孩童,心中是滿滿的平靜和幸福。他親自給他們的兒子起的名字,“靈舒憶卿,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取了“無益”“清狂”的諧音,又或許,他隻是想要永遠記住一個人。
靈舒悠陽一身黑發閑散垂落,看著兒子的眼神,仿若看向更遠處,那溫柔,隻在一人身上停留。
“諾兒……此去經年,你可安好?”
麵前是她和他的衣冠塚,每每來到,回憶便湧上心頭。
回想當日情景,身邊人榮辱與共,相攜墜入護城河中,他原以為,必死無疑,心中卻是滿滿的解脫,隻因,她看著他那掩飾不去的心疼和不忍,夠了,得她眷戀一二,此生足矣,哪怕隻是在他生死之間的緊要關頭。
感覺握住自己有力而堅定的手,靈舒悠陽心存感激,或許,蘇薇才是他該好好珍惜的人,隻是,他明白的太晚,罷了,死同穴,生同寢。
就在靈舒悠陽坦然接受死亡之時,他和蘇薇在那湍急的河流中浮浮沉沉,忽然被人大力撈起。待他再醒來,已是繁花似錦時。
他們被釗炎和筠凡救起送回了天下無涯,巫王親自醫治。
靈舒悠陽迷惘的看著麵前一臉慈愛和無謂的人,心中百味陳雜。
“她知你不會殺她,有意如此,莫要怪她。”自己的女兒,最看得懂的,是人心。當時場景,若是靈舒悠陽半分遲疑,他相信,那把匕首會毫不猶豫餓得刺穿她自己的胸口。
靈舒悠陽不覺想起那時場景,不覺人生可笑,他送她世界獨一無二的禮物,卻險些成了她的凶器,傷害她自己的凶器,這世間,多麼的可笑。
巫王見他神色,眉梢一挑,起身道,“你身子無恙,就歇著吧,我去看看你的妻兒。”
“你說什麼?”靈舒悠陽猛然抬頭,目光如炬,直盯著巫王。妻,兒?
“蘇薇已有身孕,如今已四月足,隻是她墜河時一直護著你,寒邪侵入身體,孩子受了些影響。”
“孩子,我有孩子了……”
巫王看了一眼呆愣著的靈舒悠陽,初為人父,似乎都有那麼傻愣愣的一時半刻,等適應過來,心高氣傲的苗太子,才算是真的活過來了。轉身出來,巫王走向一旁轉角處的房間,他一身傷,幸好丫頭手下留情,劍刺偏了一寸,再加上筠凡和釗炎及時救起二人,他親自醫治,再加上那丫頭差人送來的良藥,才有了他一家生還的機會。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巫王眼眸微沉,那走向房間的身影,滿是落寞和哀傷,還有一些莫名的釋然。
萬般皆是命,禍福天注定,罷了,罷了……
天下一統,靈舒悠陽和蘇薇沒有接受巫王、巫後的好意,留在天山無涯,而是得她們應允,搬到了麒諾她們曾經安身的別院。
自此超脫凡塵外,靜心生活,再不理這凡塵俗世。尤其,現在他有了孩子,和蘇薇的孩子,這樣很好。孩子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蘇薇,是個很好的母親,也是個很好的妻子。
每年麒諾和蕭天允的忌日,蘇薇都會實現準備好祭拜的東西,然後帶著他們的兒子一起去往香城祭拜,那座山,被巫磊毅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叫赤離山,山上種滿了紅鸞花,一如那****出嫁時,天下盡數紅花妝點般的美,也如,她縱火燒山之時的壯觀。
這一日,依舊是他們夫婦一起來,三年裏,同樣的一天,他們都是最先到這兒的,然後便會看到遠處山崖上的一席明黃身影,山澗中回蕩的清殤琴音,還有一紅一白兩到穿梭而來的人影,還有漫山的紅鸞花間,那冉冉而起的嫋嫋煙塵,和幾道熟悉的身影。
就想約好的一樣,他們從不打擾彼此,從不靠近任何人,隻是在每一個小小的世界裏,肚子想念那裏去的人。
這樣的寧靜,一直持續了六年。
靈舒悠陽和蘇薇瞪大雙眼一錯不錯的看著遠處,那一身紫衣華服翩然而來的女子,和她身旁那一身俊朗霸道之氣的黑衣錦服男子。
“你……”不等他們開口說話,便看到四周幾道身影飛竄而來。
“公主……師兄……你們……”巫磊毅看著麵前出現的人,眼眶中蓄滿了激動的淚水,險些就要控製不住。
“諾兒……師弟……”冉鳶最先反應過來,幾步跨過去將她緊緊抱住。
“主子……”靑戈和靑洛也撲了上前,直到她們真正觸碰到她的身體,才終於相信,這真的是麒諾,她的知己姐妹,她們的主子,那個高傲清華,舉世無雙的女子。
兩行清淚不禁落下,冉鳶哭得泣不成聲。
麒諾伸手拍著冉鳶和靑洛她們的後背,目光淡淡的注視著巫磊毅,輕鬆一笑。
“多年不見,諸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