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潛再次醒來的時候,還在那間小房子裏麵。自己依然被幾個鋼環固定在柱子上,麵前,是一個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的外形很模糊,雖然離得很久,但是總覺得仿佛有一層迷迷蒙蒙的霧氣籠罩在他的身邊,讓王潛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隻是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黑衣人很熟悉,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偏著頭想了很久,這才想起來,在自己被那把長的妖異的長刀砍死之前,這個黑衣人仿佛蹲在一塊石頭上,和那個叫王小三的人說了一會話。這記憶有些模糊,讓他回憶的很努力。直到腦袋因為過度的思考有些隱隱作疼,他才下意識的用自己的食指去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手剛一動,就是哐當一聲響。王潛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被一個鋼環鎖在了這個柱子上。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剛才昏迷過去前那一瞬間所看見的恐怖景象,不禁打了寒戰。
他鼓起勇氣,低頭一看……
然後他看見了自己的身體。
自己的身體很熟悉,以前,在生理課上,在電視裏,在圖書中曾經見過無數次。這是一個很標準的骷髏身體。
沒有皮毛,沒有骨肉,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副被洗的幹幹淨淨的骨頭架子。這個發現讓他的心中陡然一悸,張開嘴,想發出一聲驚叫。不料這個張合動作,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一陣骨骼摩擦時產生的哢哢聲,聽上去,很清晰,很幹脆……
我是一個骷髏?
王潛的思緒陷入了一種無法控製的迷茫中,這種迷茫甚至壓過了驚訝。他癡癡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準確的說,是看著自己的骨骼。骨骼很整齊,帶著一種幹爽的青白色。隱隱有一種金屬的光澤。很幹淨,幹淨的一塵不染。
在自己的胸膛裏,透過柵欄似的肋骨,他看見了自己的心髒,有規律的收縮著。當然,這種收縮時徒勞的,沒有任何血液在自己的體內流動。但是,這種收縮,是自己身上唯一和生命有關的特征。
“你死了!”那個黑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王潛,良久,才對著他認真的說:“昨天這個時候,你被王小三殺死了!現在,你隻是一個工具?”
王潛張了張嘴,想問對麵這個黑衣人。但是他發不出任何語言,自己的語言功能仿佛在一刹那間已經消失。
“菩薩喜歡安靜!”那黑衣人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但是他還是很認真的對王潛解釋道:“所以你現在不能說話!”他指了指王潛的旁邊,道:“你和你的兩個同伴,現在都是天體營裏的工具!”
王潛轉過頭去,然後在黑暗中發現了兩外兩具骷髏。一個略微有些較小,另外一個粗壯一些。應該就是張冰怡和於瞳了。
王潛的嘴咧了一下,仿佛發出了一個無聲的笑。書上說坦誠相對,但像自己和張冰怡坦誠的如此徹底的,大約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
他的這個動作引起了黑衣人的興趣,黑衣人略微偏了偏頭,看著王潛,良久,才道:“你不怕?”
王潛低著頭想了一想,這才對那黑衣人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似乎又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才又搖了搖頭。
“好了!”那黑衣人拍了拍手,他的皮膚有些蒼白,在寬大的黑衣下,看上去很是醒目。他很嚴肅的對王潛三人道:“從現在起,你們將是天體營裏的工具了。你們一定要記住,這是菩薩的天體營,我是天體營的營長,我叫老藍!”
“你!”他指了指王潛,道:“你的號碼,是甲二零二六!”他又指了指張冰怡和於瞳,道:“你是乙一五一七!你是甲二零二七!”
說了這些話,他似乎有些累了。在靠牆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道:“等等你們的隊長會帶你們去做事!記好你們的號碼,如果不聽話,你們會後悔的!”說完這句話,他便安靜了下來,再也沒了一絲聲息,仿佛已經陷入了沉睡。
過了一會,有兩個穿著黑衣的骷髏走了進來。個子高的一個,來到王潛的麵前,打量了一下他,這才伸出右手,在王潛的肩胛骨上畫上了一個號碼。
他的指骨很尖銳,在王潛的肩胛骨上,如同寫字一般寫下了四個數字:二零二六。隨著他指骨的動作,王潛看著自己的肩胛骨上骨粉四溢,但是自己卻感不到絲毫的疼痛。與此同時,那個矮個子的黑衣骷髏,也在張冰怡的肩膀上寫下了她的號碼:一五一七。然後鬆開了鋼環,向張冰怡招了招手,大步走了出去。
張冰怡似乎有些遲疑。她臉上的骨骼有個很明顯的動作,似乎是想說話,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於是她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用纖細的食指指骨,向王潛指了指自己胸膛裏那顆在不停的收縮的心髒。然後,她臉上的骨骼再次扭曲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很抽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