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奉四年,隆冬臘月,肴安城。
“陛下萬萬不可,那胡地何等凶險,曦兒一去,還有命……回嗎?”
沈遇安到死也想不明白,為何大夏戰敗,倒黴的卻是他世代皆為醫官的沈家。
漢軒帝望著年邁的老者,緊皺眉頭,不發一言,他知安慰無甚用處,收回成命?嗬,怎麼可能。
“此事已是板上釘釘,無轉圜餘地,遇安,本宮知你心疼女兒,可醫者仁心,和親亦是為國為民,你且寬心,陛下已封曦兒為舞陽郡主,你沈家也世代榮光啊!”
榮德皇後生怕軒帝後悔,連忙扶起老者不斷撫慰。
要怪就怪你沈家女擾了太子的心,大夏已是內憂外患一堆,老皇帝兒子成群卻無一女,太子地位岌岌可危,怎能無外戚相扶,絕不可娶你沈家之女。
和親,卻是一石二鳥之計。
眼見求情無用,沈遇安顫顫巍巍支起老朽身軀,“臣……接旨。”
肴安城內大雪紛飛,一派蕭索,沈宅院內的臘梅卻反其道而行,嬌豔的過分。
“小姐,這是繡娘為您縫製的嫁衣,夫人……”秀珠端著漆盤,忐忑的不敢抬頭。
麵前的女子煢煢孑立於窗前,寒氣如鋒利的刀刃般闖進室內,又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惹得人一身寒涼。
“放下吧!”女子回頭,漫步行至圓桌前,纖纖玉手細細摩挲著由宮內禦用繡娘親自趕工,采用了頂級香雲紗,足足用了十五天才縫製出的嫁衣。
“母親……她還好嗎?”沈曦邊斟茶邊問道,麵上一片淡然,她可知沈宅早已亂了套,沈母何等氣度之人,也鬧出了尋死覓活的傻事,可有何用呢!
“夫人……還好,隻是憂思過度,起床不能,這才……命奴給小姐送來。”
秀珠不明白,為何眾人皆被這“和親”一事,鬧得夜不能寐,唯獨這主人公卻仿若無事一般,難道她不知道那頭狼有多麼可怖麼?
沈曦仿佛看穿了這小丫頭的心思,飲了一口茶,透過窗欞,望向園中的梅。
“前雖有狼,後亦有虎,於我而言,無甚分別,比起高牆內院,也許草原胡地也別有一番自由。”話音剛落,門吱呀聲響,寒風可謂刺骨至極,攜著主人的怒氣一並襲來。
“我可是你口中的虎!”
“殿下……”秀珠注意到來人,嚇得雙膝跪地,頭埋袖下,不敢抬起。
“滾出去!”
“諾……小姐。”秀珠抬步欲走,又覺二人同處一室似有不妥,正猶豫之時。
“無妨,你退下吧。”沈曦複斟茶一盞,“太子殿下來訪,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