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走在小路上，遊戲中的場景還震撼著他，他感覺腦海裏一片混亂。
前麵是嶽麓書院，院外古木參天，石塊鋪就的林間小道，這時倦鳥歸巢，古樹叢中時有一二聲清晰的小鳥爭巢聲，使周圍更覺寂靜和蒼涼。書院的紅柱翰墨、畫棟雕梁在暮色中淡出，“唯楚有才，於斯為甚”八個大字在最後的霞光中顯得雄渾有力，勢如龍飛。
這種意境不是遊人如織時可感悟的，他漫步行來，二月的輕風有股特別的涼意，直入胸襟。在以往的黃昏，寒山喜歡獨品這一方暮色，感歎人生，但今日的他，沒有那份閑趣。
一個老僧在清掃院外的落葉。
“落葉就是落葉，何必要掃？”寒山漫不經心地說。
那老僧一笑，抬起頭來，雙眉如鬆枝揚起，隻是雪白中幾根黑亮，胡子卻反而稀少，垂下如雲霧飄飛，原是寒山不認得的。老僧二眼含笑道：“葉子太懶，落在這就不走了，我為它們搬個家。”
“那葉子的家是在空中，還是在土中，還是在心中？”寒山喜歡和高僧駁禪，也隻有嶽麓山的住持才可和他爭鋒。見這老僧仙風道骨，不是一般的和尚，豈可放過。
老僧停下打掃，展開一雙慧眼，上下打量這年輕人，笑道：“施主所到這處，無處不是它的家。”
“那你說，這樹葉是秋天掉得多，還是春天？”一片樹葉落在寒山麵前，他輕輕接住。
老僧大奇，揚眉道：“施主的意思是，秋風掃落葉還不如春風？”
“神僧還沒問答我的問題。”
“萬物更新，飛花落葉，寒來暑往，全憑自然，施主又何必太在意？”
寒山苦笑，我哪兒是在意，是被人逼在絕路，而舉天之下，又有誰知，如果亞空間存在，真的還可成長，那危機也會出現，那兒的萬物，那兒的飛花，又怎麼可以不在意。他歎了一口氣：
“世人認為秋風無情，我卻以為春風殘忍，秋風掃落葉，是葉黃了該落了，風幫他飄落枝頭，但春天咧，有的樹葉好不易度過冬天，眼看春天已到了，可春風不放過它，把他清理掉。這不是殘酷嗎？又有誰知道，春風的無情咧？”
老僧低唱了一聲佛，歎息道：“施主與佛有緣，可惜為人太過專注，紅塵萬丈，何處是歸途。你既可為落葉而鳴不平，那心中不知有什麼苦事，把你折騰到這樣子。施主兩眼光彩外現，而印堂有橫紋，必是心火大旺，五行移位，這時如不調養，必會傷及身心。”
寒山一笑“我的情形真是這樣，但不知，五行可不可以聚合一起？五行之力來自哪兒，有怎麼中和？”
老僧一禮道：“小僧無事走走，聽聽這書院風聲，小友既有事垂問，還是移駕到敝室如何？”沒等寒山回應，竟前麵走動，拾階而上，身形輕盈竟如小跑，寒山步步緊跟，十分吃力，使出全身的力量，竟一直跟到山頂，寒山早已汗透重衣。
老僧吩咐寺中的小和尚：“貴客來，上杯老僧種的山茶。”
說完走到寺外，一塊大石之上，席地而坐，寒山也跟著並排坐下。
遠望前方，老僧問，“你看到了什麼？”
寒山遠眺，街頭燈火相連，一種夜幕中的繁榮流光溢彩，那正是紅男綠女的歡樂時分，更遠處，雲霧迷茫，夕陽西落，一彎湘水連接起銀河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