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卻一點解釋也沒有。
他與蘇暮然,可謂不共戴天。
“你修煉成龍,就該為這方土地造福,怎可肆意妄為,逆天而行?”她將鬥笠去除,月光下,那張臉,不再是莞爾的樣子,而是她——金鯉精汐越的臉,“我早就應該想到,這樣的大旱,除了千年的龍族自傷,再無人辦到。”
“一切還不是因為你麼?”他在心裏說道,卻不開口,仿佛一開口,自己的傷就會暴露在她的麵前,他不願,所以選擇沉默:半年前,自他在她與蘇暮然大婚時看見心愛的她被送進洞房後,他便一直隱匿在若水之下苦苦修煉,發誓一定要報複,報複整個景城,無論是否是他們搶走了她。
因為他知道,搶走她的,是景城人。
她見他不回答,臉色卻是恢複了平常,本來她要的就不是這個答案:“告訴我,怎樣才能解景城大旱?”霸道張揚,又似回到了在蓮池中的時光,“是否真的要我祭天?”目光堅毅,果決。
“你願意?”他當然知道,千年龍族施的法術決難因為一條金鯉而失效,這樣說不過是要她看見蘇暮然對於旁物的態度,“他愛你疼你不過是以為你是藍莞爾,如若知道你便是可解大旱的金鯉,你說,他會怎樣?”語氣中帶著咆哮的情緒,平靜如鏡的若水頓時像煮沸了一樣,“你當然可作為祭天的犧牲,可是,不是今時的你!”說完竟然從眼角滲出水光,那些為她逆天而為的事情,做過了,又怎麼可能挽回?
他後悔,教她修煉的法門,讓她知曉人間;他後悔,替她引來月之光華,讓她懂得****。如若當初沒有這樣做,他盡可以看著她無悠無慮地在水中遨遊,那金尾搖曳,那回眸時略帶狡黠的笑……
可是,她卻擁有了人形,懂得了****。
然後,嫁給了人間的男子。
看若水咆哮,汐越始終麵無表情:“還有,那些同類,是否也為你所殺?”采食水族同類元丹是修煉的一種捷徑,可把所食同類的功力化為己有,但是水族大都為良善之輩,不會為了修煉使出如此隱狠的手段。
然而,她卻不敢保證眼前這個一直善良隱忍的男子會不會因為她——因為她而求捷徑,做出此類不齒之事。
似有什麼哽在他的喉嚨,仿佛知曉,一開口,必將落荒而逃。
她怎麼可以懷疑自己?不,這決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金鯉精汐越吧!
“你認為是我做的?”他笑了,蒼白無力,“不錯,是我!是我為了早日位登龍族,采食了他們的元丹!”笑聲是含著淚的,連她也懷疑自己了,是啊,她終於懷疑到自己頭上了。
“我是為了誰?是你啊!”既然懷疑自己,倒不如索性承認了吧,“我恨你不懂我的心思,我恨你嫁給蘇暮然,我恨整個景城!你不是問我什麼可以解全城大旱嗎?”他任那眼角的淚緩緩滑過麵頰,流進衣領,淚水原來比冬天的若水還要冷啊,“好,我告訴你,是你,以你的處子之血,隻需一茶匙,祭祀上蒼,便可解景城大旱!”
這景城就隻有你一尾金鯉。
可是,你卻不再是……
他不再想,也不再說話,五百年前修的緣分,從此便斷了——“撲騰”一聲,他借水遁去了——從此,他與她,也再無關了。
今日,便是祭天,暮然早早地離開了家,莞爾醒來後叫貼身丫鬟小環替自己梳妝,卻未料小丫鬟不好好梳頭,神秘地俯身貼耳:“小姐,我看見蘇老爺他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