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燈明滅照秋床。病身最覺風露早,歸夢不知山水長。坐感歲時歌慷慨,起看天地色淒涼。鳴蟬更亂行人耳,正抱疏桐葉半黃。”
作這一首七言律詩《葛溪驛》的,乃北宋中期的一位文識之士,此人姓王、名安石,字介甫,號半山,乃北宋的一位文學家、政治家、思想家、改革家。此詩是一幅“驛站秋夜難眠圖”,以“亂”為詩眼,情景交融,抒寫了詩人的家國之思。
這首七言律詩《葛溪驛》,乃詩人“王安石”作於皇祐二年間,當時他從臨川去錢塘,途經弋陽,宿驛站中,秋聲擾攘,便悲從中來,作了這首詩。如今之日,距此詩完作之時,隻僅六十餘年,而詩人更是仙逝未久。現下在河北龍鳳山境內,卻另有一名作“江湖俠客”打盼的書生,正低頭緩緩行走,輕聲頌念此詩。
這書生姓宋,名達光,乃“雲霞宗”宗主李雲山的第三名弟子。雲霞宗雖不盡天下聞名,但在河北一帶,卻倒也人盡皆知,江湖上的朋友,隻要是提及“龍鳳山”的名字,便能夠想起“雲霞宗”三字來。
雲霞宗便是坐落在龍鳳山的山頂,宗內弟子近兩百多人,宋達光在宗門內排行老三,上麵有一位大師兄和二師姐,除了這兩位,其餘的弟子,於宗門內遇到他,卻是都得鞠躬行禮,喊一聲:“宋師兄。”這時他一身青衫裹身,右手褶扇輕搖,左手拿了一本書籍,正自低頭緩緩前行。
由於此刻是清晨,小鎮上的行人並不如何的多,但也仍有陸陸續續的行人從對麵迎來,於他的旁邊經過。行不多時,宋達光已然穿過了一條短街,這時他駐足在一家酒樓麵前,心中暗自算計著:“師父他老人家讓我外出打聽‘上莊’的近況,說是既然我們雲霞宗托蔭於‘碧霞山莊’之下,那麼人家若有甚麼號令,咱們雲霞宗自當遵從,而為了以示我們忠仁不二,上莊‘碧霞山莊’在江湖上每天所發生的事,我們雲霞宗必須要有所響應才是。”
雲霞宗在江湖上雖不如何的出名,但那“碧霞山莊”在武林中卻是人盡皆知,而雲霞宗托蔭於碧霞山莊之下,受碧霞山莊的庇護,不論做甚麼事,自然是以碧霞山莊為尊,而雲霞宗的弟子,一般的都是稱呼碧霞山莊為“上莊”,隻是宗內各位長老皆是如此稱呼,是以宋達光也不例外。
這時他站在一家酒樓門前,低聲喃喃道:“師父他老人家,平素裏常說喝酒誤事,向來是不許我們弟子喝酒的,可是他老人家又不曾跟著我,那豈不是……豈不是可以大喝一頓了。”言念及此,宋達光將手中的書籍收入懷中,一腳跨入酒樓,心想:“整天裏待在宗門,悶也要悶死了。想喝口酒也不許,這一次好不容易被師父派遣出來,反正時日尚早,我若不好好喝上一頓,隻怕待會做起事來,不免力不從心,那就不太好了。”
他自己嘴饞了,想要喝一頓酒,卻推脫是為了待會做事得以“力能從心”,這若是被師父知道了,不免要有一番責罰,但師父現下不在此間,他倒也不是如何的忌憚。心想:“不就是進躺酒樓,喝一頓酒麼?那也沒甚麼的!”跟著便往酒樓內廳走去。
這家靠街酒樓,宋達光雖不是經常光臨,倒也來過一次兩次,而裏麵做事的酒保,都是極有眼力頭之人,大家皆是知曉他是雲霞宗宗主“李雲山”的三徒弟,是以必定竭力奉承他一番不可。
宋達光剛一進入酒樓,便有一名酒保湊了上來,恭敬的彎了彎腰,道:“勞宋爺您的大駕,光臨我們小小的酒樓,可真是令我們小店,頓時光芒無限、蓬蓽生輝啊,宋爺請隨我來。”說著前麵帶路,領著宋達光往裏麵行去。
這家酒樓分內外兩間大廳,外間大廳是招待平常客人的,而內間卻是招待那些,在江湖中比較有身份地位的上賓。雲霞宗名頭非小,宋達光被請進內廳飲酒,於情於理倒也合乎尋常。
那酒保於內廳東邊靠窗的一個位置,找了張幹淨的桌子,請宋達光坐下,詢問道:“宋爺吃甚麼菜,喝甚麼酒,小的這就前去準備。”
宋達光微微思索了一下,笑道:“勞煩小二給上兩壺‘竹葉青’,再來一盤紅燒兔子肉,一盤你們這裏賣得最好的素菜就行了。”那酒保答應下來,連忙下去準備了。
等了不一會兒,他已經端著兩壺“竹葉青”酒,與一盤素菜給送了過來。親自給宋達光斟滿一杯,笑道:“宋爺先飲酒,紅燒兔子肉正在做著,馬上就給您端過來。”宋達光點了點頭,示意酒保不必留在此間招呼他,便端起桌上適才酒保倒好的一杯酒,仰脖一口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