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太、涼太不見了……”

伴隨著異常脆弱的抽泣聲,黃瀨的二姐已然眼淚婆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哭了出來,還是在這個容貌身材都過於一般、外表上和弟弟根本不相配的女孩子麵前。

霜月麵無表情的沉默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對黃瀨姐姐所說的話作出什麼樣的反應的她隻是在聽到黃瀨不見了的事的那個瞬間呼吸滯了一滯,心髒亦是在那一秒停了一停。

“那孩子……涼太他昨天在比賽上受了傷、好像是叫做什麼灰的人弄的……!那孩子以後可能再也沒有辦法打籃球了……!!涼太之前還用別針刀子在自己身上弄出血來……!!我、我——……!!”

指責霜月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讓霜月去找黃瀨、去勸說黃瀨的言詞也不知被扔到了哪裏。隻有哭訴源源不斷地從黃瀨二姐的嘴裏被傾吐出來。到了最後,黃瀨的二姐已是泣不成聲。

“………………”

霜月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霜月不清楚自己該作出怎樣的表情,做出怎樣的回應。霜月什麼都不清楚。麵無血色的她隻是慘白著一張臉從一旁的衣架上拽下厚外套,繼而一邊穿起外套一邊回到床邊去拿自己的攜帶電話。

沒有安慰黃瀨的二姐,也沒有對黃瀨的二姐承諾任何事情。發現黃瀨的攜帶電話正在黃瀨姐姐的包包裏響個不停的霜月掛掉電話,向著病室門口而去的同時以冷靜到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情緒的聲音對黃瀨的二姐道:“請通知黑子君……不,請通知黃瀨君攜帶上所有的人你找不到黃瀨君的事。超過二十四小時找不到黃瀨君,請報警。”

黃瀨的二姐哽咽著抬起了頭,然而霜月已經從她身邊快步離開。淚眼朦朧地望著霜月那纖細卻越顯得決絕的背影,黃瀨的二姐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按照霜月的話來通知弟弟認識的人自己找不到弟弟的事情。

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上,還穿著醫院拖鞋的霜月其實根本不知道黃瀨會在這種時候去哪裏做什麼。她隻能憑著自己的記憶去那些自己知道黃瀨以前去過的地方去找黃瀨。

為數眾多的街頭籃球場,時不時就會去一下的便利店,偶爾會坐一下的街心公園……這種沒有辦法聯絡某個特定的人物、問那個人今天有沒有見到黃瀨的地點霜月正一個個的尋找著黃瀨的蹤跡。本來在偌大的這麼個城市裏尋找一個人就已經是大海撈針。再加上天氣不好,沒有cbf1000的代步;還懷著孩子的霜月確實感覺到了所謂的“無望”。

霜月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時候的自己感覺如何。霜月亦不想去思考要是自己找不到黃瀨,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霜月不清楚想要找到黃瀨的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尋找黃瀨,霜月也不清楚自己要是真的找到了黃瀨,再次見到黃瀨的自己會不會ptsd發作。

霜月什麼都不清楚,霜月什麼都不知道。霜月什麼都不想思考,霜月什麼心情都不想要。

從醫院裏離開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路上沒有接到過有關黃瀨行蹤的電話和郵件,還在尋找著黃瀨的霜月又在自己心中為一處街頭籃球場畫上了叉。

雪花還在繼續慢悠悠的飄落。即使穿著厚外套霜月也覺得寒冷刺骨。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霜月又想起了那個在帝光中學門口顫抖個不停的自己。

(那裏是……帝光……?)

遠遠地看到了帝光中學那標誌性的教學樓。霜月下意識地朝著帝光中學的方向走了過去。腿腳已經凍的沒有了知覺的她隻是機械的邁著步子,向著那個讓她開始了一場無望單戀的“原點”走了過去。

(……對,帝光。帝光是,)

曾幾何時,有一個少女僵直在雪花紛飛之中。被大圍巾遮住了大部分臉的她流出了鼻血。

曾幾何時,有一個少年以璀璨的笑容向著少女遞出了一條手帕。以溫和又開朗的聲音問:“沒事吧?”

曾幾何時,蒼崎霜月遇見了黃瀨涼太。

(那裏是一切的起點——)

然後曾幾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