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門(1 / 3)

遠處一條幾乎被黃沙覆蓋的柏油路上,一輛越野車正在奔馳,目測差不多60碼,車後帶起幾米長的沙塵。路兩旁除了幾根灌木條,沒有其他綠色植被。

開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戴著墨鏡,豎著短發,臉上有些瘦,是黃色人種。

忽然一陣風,把周圍的黃沙卷了起來,還帶起一些樹枝。一些風沙打到了年輕男子的臉上。他眉頭皺了一下,嘖了一聲,伸手把車窗搖上去,回頭看看後座。

後座上坐著一個少女,十六七歲;一隻手支著臉頰,鼻梁高聳,皮膚雪白,反射著亮麗的光澤,睫毛很長,嘴角微上揚,在微笑,好像正在做美夢;一頭金色長發,梳著高馬尾,長到腰間;脖子上戴著類似項鏈的飾品,閃閃發著銀光;穿著一件白色T恤,前麵分三行寫著“I_AM_HERE”,穿著很修身的青色牛仔長褲,全新的;很規範地係著安全帶,身形很勻稱:像洋娃娃一樣。

年輕男子看到她沒受風沙影響,眉頭舒張開來,臉上有了笑意,轉過頭,按了一下耳邊的藍牙耳機說“[ETracy!埃迪蓋萊還有多遠?E]”聲音很輕。

“[E還有3.47公裏,以現在的速度還要3分28秒,博士!E]”耳機裏傳來悅耳的女性機器合成音。

“[E3分鍾。嗯——來點音樂!E]”耳機切換成一首鋼琴聲。

“[E謝謝!寶貝!E]”音樂很舒緩。然後歌聲響起,輕靈通透,跟背景音樂很搭。讓人不再因為眼前一片土黃色而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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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博士從觀後鏡發現,後麵有兩輛車。一輛轎車,沒有車牌,鏽跡斑斑,喇叭聲很吵;後麵跟著一輛卡車。博士深皺了眉頭,慢慢向左轉動方向盤,通過觀後鏡看了看少女,沒有醒,還是微笑著。

轎車從右邊超了過去,司機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眼神傲慢還帶著一些凶悍之氣。是一個黑人,光頭,頭頂上好像有紋身,35-40歲之間。卡車尾隨其後,一車的黑人。至少看到10個人,除司機外,其他人都坐在卡車的車篷裏,眼神凶狠,相互之間沒有交談,穿著不一,好像手裏拿著什麼東西。博士下意識地減慢車速。

‘槍!那是槍!’博士驚覺,表情變得嚴肅。這時代,國內博托軍政府執政,掌控了大部分南方城市,北方由好幾個大小軍閥控製著。‘剛才那兩輛車大概是某個軍閥的烏合之眾,不惹他們應該就沒事!’他這樣想,眉頭卻沒有舒展。

博士退了一檔,輕輕踩了下油門,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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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停了,被剛剛那麼一打擾,博士也沒聽進去多少。

“Lucy!我們就快到了!”博士很溫和地叫了少女一聲。沒有回音。少女還睡著。

“Lucy!Lucy![ETracy,把她喚醒!E]”博士略微壞笑。

“[ELucy小姐!Lucy小姐!我們到了。E]”

“[E城堡?E]”說得模糊不清,好像是在答話,又好像是說夢話。

“[E半夜12點啦!E]”Tracy的聲音突然變大。

Lucy被驚醒,突然直起背來,向左看,向右望,好像在找什麼。“[E鞋?E]”

‘果然在做白日夢。’博士笑著搖搖頭。

“下次做夢的時候,你的玻璃鞋自然會回來的。”Lucy被博士說中心事,紅著臉嘟著嘴“不許笑話Lucy!”

博士控製了一下,說:“我們到了,馬上就進小鎮。”

“真的嗎?”Lucy眼睛放光,很興奮,朝窗外這邊看,那邊瞧。這是她第一次來鎮上,是苦求著博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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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迪蓋萊是離博士家最近的小鎮,再過去就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城市——[I戈巴I](Gobba)。這段時間,戈巴城動蕩不安,對這個鎮子影響很大。

放眼望去,小鎮上盡是些低矮的房子或簡易棚子。街道兩旁有很多小攤,賣什麼的都有,腕表、手機、乳香、茶葉、大米、沒藥、日常用品、理發……偶爾能看到兩層樓的建築,牆體大都一大塊一大塊脫了皮。路上的行人十有六七是當地人,男人們大都穿著沾滿土的T恤,五分短褲,有些人赤腳,有些人穿著拖鞋草鞋,很少看到其他鞋類;未婚女子大都披著麵紗遮住臉,其他女子頭上頂著裝滿東西的框子,一隻手托著,一隻手牽著孩子,後麵還跟著一個。不時也有一兩個白人。大多數人表情麻木、落寞。街道不寬,車隻好慢慢開。行人看到有車來,總是馬上避開,眼神帶著恐懼,還有一絲怒氣。

博士不想看這些,循著路慢慢向前。

Lucy可是第一次見,所有的東西都讓她感覺新鮮,一會兒指著東,問那是什麼,一會兒指著西,問那是幹什麼用的。沒一刻空閑。博士也不覺得煩,問什麼答什麼。

每次有人朝著車內看Lucy一眼,Lucy就會沉默一會兒,眼睛盯著那個人,等對方轉向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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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老張麵館到了,博士!E]。”

“[E好,關閉引擎!E]”轉身問:“Lucy,要不要嚐嚐拉麵?”

Lucy看起來有點奇怪,沒了剛才的興奮勁,盯著博士直直地看。雙手捏著衣角。

博士心頭一緊,“怎麼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難道中暑了,不會吧,她會中暑?

Lucy沒說話,隻是眨眨眼睛。湛藍的瞳孔透露著不安,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博…博士,Lucy的心跳得好快!”

博士舒了口氣,原來隻是緊張而已。

“外麵沒有噴火龍,也沒有綠皮怪。放心好啦。”

“可是有很多黑泰山。”怯生生地回答。

博士用力點點頭,鄭重地說“[E泰山不咬人!相信我!E]”。Lucy這才鬆開衣角。“那博士先下車!”

‘真沒辦法’博士下了車,走到後麵打開車門。Lucy一隻手抓著博士的手,一隻腳踏出車外。剛一落地,Lucy兩隻手抓著博士的右手,手心裏全是汗,半個身子躲在博士身後,咕嚕嚕的大眼睛觀望四周。

博士手心也是汗,心裏想“要是能和Lilly這樣子,死也心甘”,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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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是一家掛著塑料布簾的麵館,門旁邊豎著一塊木牌,黑底紅字“老張麵館”,落款“己酉年秋張博武書”。幾個字筆力遒勁,力透匾額。

博士掀開簾子進去,40多平米的麵館陳設簡單,桌椅有些掉了漆,但很幹淨。幾個夥計在忙前忙後,很熟練,有黑種人,也有黃種人。剛剛那個傲慢的轎車司機在一個角落裏,跟其他十幾個漢子分兩桌在吃飯喝駱駝奶,他頭上紋著黑斑金豹頭,露著獠牙。櫃台前一個有點發福的中年男子正在用電腦給1個客人結賬,一團和氣,用流利的當地方言說一些客套話,注意到了博士。結完賬,那個中年人笑嗬嗬地走過來,行了個抱拳禮,“紫陽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走路的時候步步沉重,似有幾十斤重的鐵塊綁著腳,落腳處有一層淺淺的腳印。

“張老板,生意興隆,恭喜發財!”也還了抱拳禮。萬裏之外,又是熟人,兩人自然親切很多。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張老板注意到了Lucy。Lucy被看了一眼,雙頰緋紅,整個人都躲在博士身後。躬了躬身子問,“敢問紫陽兄這是哪家姑娘?”

“是我妹妹……”呸,白癡,誰信啊,馬上改口說“的朋友的孩子,暫時住我那裏。沒見過世麵,有點怕生人。”轉頭對Lucy說,聲音降了好幾調“別怕,這是我的朋友,是好人。”

“就衝‘好人’兩個字,今天算你們半價。請裏麵坐。”兩人跟著張老板到了包廂。

“小妹妹你想吃點什麼?”張老板笑嗬嗬地問。Lucy看了看博士,等他的首肯。

“她沒下過館子,就來兩碗拉麵吧!”

“好嘞!”張老板吆喝著,寫好單子,交給廚房。

沒過多久,張老板親自端著兩大碗麵上來。冒著熱氣,香飄四溢,湯和麵分得清清楚楚。

Lucy不動筷子,博士已經開始品嚐第一口。張老板很知趣,說了句“你們慢慢吃”就退了出去。

大廳傳來了吵鬧聲。

Lucy這才開始動筷子,學著剛才博士的樣子,夾起幾根麵條,吹了吹,送進嘴裏,還是好燙,再吹了吹,開吃。隻覺得每根麵條都在跳動,嚼勁十足,停不下來,嘻嚕嘻嚕開始使勁吸。幾分鍾,Lucy的碗隻剩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