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隻看了不到五秒,就像是見到鬼一樣把手機扔到了地上,然後驚恐萬分的縮在了牆角,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儼然進入精神瀕臨崩潰的狀態,“不是我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邊搖著頭,邊低聲自言自語道,眼底除了恐懼以外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宋成昀不緊不慢的走到了病床前,撿起了沒有被摔壞的手機,按了暫停播放鍵,他已經從劉母剛才的反應中讀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對於自己的病情以及另外一個自己的存在,她其實是都知道的,而且對於那個“他”的一些行為,潛意識裏她也都是默許的。
“請您冷靜點,我想是時候跟您好好談談了。”宋成昀高大挺拔的身材站在那裏,不禁會讓人覺得他不怒自威。劉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眼淚很快就流了下來,她的內心大概能夠猜想到宋成昀要跟她談什麼,她很猶豫,也很難堪,這麼多年,她有人格分裂這件事,除了她自己,基本上沒什麼人知道,所以偶爾感到不適時,她也不敢去看醫生,生怕她不堪而痛苦的過去被揭穿,又怕自己有病的事情被曝光,本來離婚的事情已經被很多人看了笑話,她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冷嘲熱諷了。
“您聽我說,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您派人兩次謀殺可昕,還將情敵的孩子給打沒了,這些事情都是在犯罪,最主要的是,可昕一直都視你為很重要的親人,如果她知道企圖殺害她的是您,她會怎麼想,您又能怎麼繼續和女兒相處?而且再繼續下去,您肯定會變成一個殺人狂魔,到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到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那個人,是我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他經常出現,他過去就經常出現我控製不住我自己!他常常在我耳邊說話,說他要取代我,他說我沒用,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浪費,還不如把軀殼讓給他他威脅我,如果不聽話,他就到處說說我曾經被我母親的情人欺負說我是個精神病”
宋母說著說著就失聲痛哭了起來,她的悲傷,顯然要溢於言表。宋成昀還是如同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他並沒有那麼的鐵石心腸,隻是覺得這個時候,安慰的話說出來也是蒼白無力的,還不如等劉母哭夠了,再跟她接著談,畢竟事情還是要解決的,痛苦也好,快樂也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要去麵對與自己有關的一切。
一個小時後,劉母才漸漸的平靜下來,她不再哭泣,雙眼空洞無神的看著前方,宋成昀適時開口,“有關於您病情的事,除了警察局局長知道以外,我沒有告訴其他人,這次的謀殺案,隻會和那個殺手有關,不會栽贓嫁禍給爸爸,也不會讓您去承擔,這些我也不會告訴劉可昕,在她麵前,我會幫您做好掩飾工作,但是希望您也能夠聽從我的安排,積極接受治療。”
良久,劉母的眼神才有了焦距,她低聲的問道,“你想我怎麼做?”
“我已經聯係好了一家歐洲的精神病患者療養院,那裏有全球最好的精神科醫生,我希望您能去那裏接受治療,也希望您通過治療能夠解除自己的心魔,因為歸根結底,那個人會出現,會借著您的身體肆意殺人,都是源於您內心所有的懼意。”宋成昀的這番話言辭誠懇,劉母仿佛又聽到了內心深處那個魔鬼的聲音:不要聽他的,他把你送進療養院,就是希望看到你被那些醫生折磨死,他就是怕你活著拖累他和劉可昕,他才是壞人,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朝著他的腦袋砸過去,砸死他,這樣你就自由了,隻有自由了,你才能去追求你想要的愛情,尊重和權勢,所以別猶豫了,快點動手吧,殺了他殺了他
劉母像是中了邪一樣,朝著桌上的那個玻璃杯伸出了手,不過她卻沒能拿到,因為宋成昀搶先一步拿走了。“媽,您不能再錯下去了,也不能再聽他的話!”宋成昀略顯急躁的話讓劉母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搖了搖頭,“對,我不能聽他的,我怎麼能殺宋先生呢?他是我的女婿,是我女兒最愛的男人,是我小外孫的爸爸,我不能不能殺他”
恍惚間,劉母再一次感覺到了腦部的炸裂,她很清楚,隻要她控製不好自己的心緒,那麼他很快就會取代她,出現在宋成昀的麵前,她不能,不能再任由他這般頻繁的出現。很快宋母就開始渾身顫抖抽搐了起來,她不堪重負的倒在了病床上。
宋成昀見情況不妙,趕緊叫來了醫生,直到給她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後,劉母的病情才得以緩解了一些。當她再次醒來之後,看上去蒼老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她同意了宋成昀的提議,所以在他乘坐飛機回北京的時候,劉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坐飛機去了歐洲,這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安排,她之前一直不願意直麵自己的疾病,於是放任那個他為非作歹,如果不是有宋成昀在,如果不是宋成昀那麼愛劉可昕,可能劉母得到的就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結果,或許她會因為事情泄露而遭人唾棄,或許是在某一時刻,因為兩個人在她腦海裏撕扯,導致她神經係統徹底崩潰,然後她的生命就此走向了終點。前往歐洲,對於她來說是新的開始,也是意義重大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