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一直提心吊膽地想著花美的事情,星期一上午上課的時候,我專門請假到花美的教室外麵去看她,直到眼皮底下的她真的是“完好無損”,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學校。
所以,為了秀玲自己說的若是花美出了事,她真的沒有去處,擔心顯得多餘。我準備這個周末叫她離開我這裏回家,以免真的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我想把心裏的話及早告訴秀玲,所以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就匆匆地往住處趕,打開房門的時候,屋裏卻沒有秀玲的影子!難道她知道了我的心思就提前回家了?……此時,我卻有點後悔起來……當我發現衣櫃裏仍放著秀玲的衣服及行李時,我倒虛驚了一場……
晚上的時候,秀玲終於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一臉的喜悅讓我摸不著頭腦。
“華波,我在城裏找到工作了!”
“什麼?找工作!”
“是啊,你忘記了,我在外麵打過工呢?”
“告訴我吧,找到什麼樣的工作了?”
“做圖書管理員!”
聽秀玲這麼一說,我是第二次由衷地敬佩起她來。在我的印象裏,秀玲是惟一的一個讓我敬佩的人。
“工作可靠嗎?”
“怎麼不可靠?今天上午還參加了考試呢?下午就出通知定下來了,培訓一周後,下周星期一開始上班。”
“那你不準備回家了?”
“你趕我回家,那也是沒指望的了!”
看著秀玲那一別燦爛的笑容,我真不知是祝福她還是用別的什麼方法去分享她的快樂!
“秀玲,你原來是去南方A城打過工嗎?”我明知故問。
“是的,在一家外國人開的工廠,工資低人非常累!後來又繼續換了許多廠,大多數都是這樣,實在受不了,吃不下那個苦頭就回來了,加上那個時候林木家……店正擴大……”
秀玲停了停又繼續說:
“所以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還很幸運,可是許多女孩子就因此無路可走,滑向了墮落的深淵……你去過那裏吧,肯定了解一些情況。”
我搖搖頭,表示心領神會。
“華波,你要過那些女孩子嗎?”
“時間短,沒有機會!……”
“大概是在騙我吧?”
“信不信由你?”
“看你這德性,怎會讓人相信?”
“不說了,越說你是越不相信!”
“說到這裏,你是知道我們老家那個馬飛吧!”
“怎麼不知道,他這個人吸毒、打架……”
“還有,我最後聽說他還帶了許多女孩子到南方賺錢!”
“真是狼心狗肺!上次為了電影院那事,我還真怕了他!”
“那是林木拿錢威脅你的,你人一走他就沒辦法了……後來我聽別人說那天下午是馬飛看見我們走進‘精彩’電影院的。”
“休想要我三千無錢!”
“林木的心真夠狠的,今天看來,我和他之間的事,是醫院和他都出了毛病……”秀玲說這話的時候,我感到臉有點燥熱……
此時,外麵的夜很靜,靜得好像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聲音……
###尾聲
我早已過了墮落的年齡,城外的公墓裏多了一座名叫秀玲的墳墓(她是因難產而死去的),我不時就要去那裏走走,帶著一世就沉默不完的哀傷。那裏守護公墓的已不再是一位老者,而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花美去了本城最著名的寺廟做尼姑,聽說慧慧總是不愛說話了,嫁人了,日子過得比較混亂。我幾次給王戈打電話時,電話都沒通,後來聽大學的一位老同學講,拉娜和高凡在南方都有了自己紅紅火火的事業,但沒聽說他們結婚。
現在我的生活過得平常,但有點寂寞,時常在遠方掛念老家的父母。但後來在電話裏問起馬飛和林木的情況時,母親說,馬飛在一年前就死了,死在大街上,公安局的還認為是一場凶殺案!而林木呢?重新娶了一個老婆,過著平常的和我一樣的日子。
若是要說我現在的心裏話,我就是拚命地工作,拚命的省吃儉用,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然後娶一個老婆,像秀玲一樣的老婆,過生命餘下的時光……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這一夙願,所以時常就感歎。生活有時是不快樂的,不信你閑著沒事的時候仔細想一想……
在我還沒有接近死亡之前,像我年輕的時候那樣生活,這已不可能。有一年我回老家,看見一家十分豪華的“湯圓”酒家,那氣派把我嚇了一大跳,從那以後,每晚我都難以入睡了……除非想起與慧慧同在一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