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陌生
攬著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她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和逐漸暗淡下去的目光，茫然無措。匆忙地從口袋裏掏出所有的藥劑，然後什麼也管不了，什麼也無法思考，隻是本能地不停地往他的還在淙淙流血的傷口撒下那些粉末或者是液體，期待著這些東西全部下去就可以堵住那些帶走他的生命的血液。
伸手握住她的手，威廉·伊桑朝著他遞一個安撫的笑容，吃力地抬手握住她的顫抖個不停的手。他慢慢開口，“不要浪費了，小姐，沒有用的。”他的心髒已經破裂，這裏沒有可以救得了他的人。
“不會的，一定有用的。”梵妮大聲地反駁著，“一定會有用的，這是我研製的，一定會有用的！絕對！”
咬牙用力抬起手來，威廉握住她因為害怕而顫顫巍巍卻依然不停地傾倒著藥劑的手，開口道，“小姐，不要浪費了。我早有預感，這次大概會出事，但是小姐不會有事，所以我並不擔心。我是小姐的執事，一生隻屬於小姐一人，直到死亡，我都會忠誠地為您服務。這是我當初對您發下的誓言，而我未曾違背著誓言，所以我們一定會再見。即使是死亡，我也不會離開小姐身邊，隻是換一種方式而已。”
突然下起了雪，鋪天蓋地的大雪，沒有任何征兆的就從天空傾灑下來。看這幾乎是片刻就鋪滿了一地的雪，梵妮心終於冷下去，這雪是來埋葬這個人的。這樣大的雪，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隻有在那個地方，十年一次的大雪，才會這麼大，密密麻麻的，鋪天蓋地的，要埋葬住一切。
手中的瓶子被扔到了一邊，她俯下身抱住這個她睜開眼睛就在自己麵前的男子，這個給與了自己一切的男人。似乎不隻是這裏下起了大雪，她的心裏也被大雪覆蓋，內髒體液全部都凍結成冰，然後隨著他的生命一起，慢慢流逝了生機。
“威廉，拜托你，不要死，隻有你，不要離開我。”她哀求著，眼睛酸痛難忍，落下來的卻是鮮紅的液體。“威廉，如果連你也不在了，那麼我要怎麼辦？”她這種人，無父無母無親朋，不過是浮萍一樣的存在。沒有了威廉這個養大了她，又教會了她那麼多東西，讓她有了一個身份一個名字的人，她能做什麼，可以做什麼？
“小姐，我最後再給您一句話吧。存在了，就不必去追究為什麼存在，因為存在了，就不需要再去找什麼理由。而且，小姐你存在了，是對這個世界的最好的饋贈。最重要的不是存在的理由，而是存在本身。”威廉帶著淡淡的微笑，包容而寵溺地看著她，眼裏帶著驕傲，好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
真的隻是我的執事而已，所以即使到了現在，也還是隻有教導可以說嗎？梵妮抬頭抹掉臉上的雪，收起悲哀和不解，她抬頭，看見的依然隻有漫天的大雪，而她心裏和臉上一樣冷。
一個探員的慘叫才將她喚醒過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惡魔撕碎了一個探員。大雪裏，猩紅的血液格外刺目。悲痛欲絕，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嗎？她低頭看著已經死去的威廉，這個她以為會陪著她一生的男人，這個會是她此生最後一個見的人，會是她死的時候他都會在身邊的男人，卻在這裏死去了，在她的麵前。
站在高位的人，意味著不能讓別人把你看得太明白了，所以情緒外漏是大忌。所以她雖然其實在他麵前有些任性和小孩子脾氣，在他人麵前卻總是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到心裏想什麼，隻是覺得高傲冷漠，難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