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轉變(1 / 2)

【荒蕪·極寒之境】

無邊無垠的冰原一如既往的孤寂,凜冽的寒風吹過,方才在雪地上劃開一道淺淺的痕跡,就立刻被從別的方向蜂擁而上的雪填滿,仿佛千萬年從未改變過。

然而,就在這亙古不變的冰原中心,卻仿佛在一夜之間就矗立起了一座冰雕玉砌的輝煌城堡。沒有人知道它是何時出現,突兀得如同驟然乍現,卻又協調得好像一直就存在著——這種神跡,整個極寒之地,恐怕隻有一人能做到。

清麗的極寒之主獨自一人站在城堡中央的天井——那個本該被作為花園的地方。而實際上,她也確實盡其所能讓這個小天地絢爛芬芳一些。常春藤纏繞著梧桐的枝幹一路向上,茵茵的嫩草間,嬌豔的薔薇猶自熱烈地怒放——隻是,這樣的一切,卻都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彩。

——果然太過華麗了就會變成浮誇,即使是最晶瑩無瑕的冰也無法取代那個世界的萬紫千紅麼?既如此,我們又何必掙脫輪回,自困於這個乏味的荒蕪,即使死後萬年也決然不休呢,焱兒哥哥?素紗的女子凝望著手心裏那朵方才擷下的冰薔薇,目光定定得出神,良久,神思才回轉過來,繼而轉頭望向城堡裏的那個房間,蒼白的雪眉又逐漸緊蹙了起來。

——都已經那麼久了,怎麼還是一言不發……呢?

寬敞的房間,在永夜的背景下徒增昏暗之感。整個偌大的空間,除了一張寬大的雙人冰床,一台冰塑矮幾和兩把冰椅就再無其他擺設,空蕩蕩的令人發怵,乍一看就像早已被主人廢棄了一樣——直到看到那個把自己全身都蜷縮進角落的陰影裏的少年。

炎燼已經記不清自己所在這兒多久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醒來,又是怎樣支撐著把一切告訴雪姬的,在那之後他就再沒說過一句話,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任由雪姬把自己帶了回來,安頓在這個灰色的空間裏。其間雪姬也曾好心為他添上幾盞冰燈,可是她前腳剛一離開,少年就立刻揮手將璀璨的冰燈砸碎。如是者再三,終於把心高氣傲的極寒之主惹急了,幹脆拂袖而去,再不管他——那個時候,他凝滯已久的麵孔上卻突然浮現出空洞的笑意。

——嗬嗬,看來自己果然還是適合孤獨的陰影啊。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醒來——從一開始,他的生命就隻為一個理由誕生,而如今,這個惟一的理由都已經破滅,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多想就這樣和那個人一起永遠地沉睡下去啊!可是,宿命卻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為什麼讓我活下來啊!為什麼啊!!!

他在心裏怒吼,可是卻無濟於事。他想過自我了結,但可笑的是他卻連自盡的理由都找不到——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要怎麼再死一次?

恍惚間,炎燼又想起了那場不堪回首的慘烈戰鬥。那個時候,他也就像這樣悲憤而絕望地看著她被吞噬的吧。明明伸手就可以替她擋下的咫尺之隔,他卻終究無能為力。明明在心底堅定地立下誓言——無論如何,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守護她不受傷害。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躺在那裏眼睜睜地看到了她在被空間裂縫吞噬前那無助驚慌的眼神,卻連回應都無法做到!

是的,他永遠都忘不了那最後的一眼。透過那個眼神,他分明看到了雪瑾心中最後一道防線的潰散。一直苦苦支持的堅強在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下,終於訇然崩潰,她甚至再也忍受不住,已經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回到他安全的懷抱,尋求那長久以來習以為常的溫暖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