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那石破天驚的一吼所激勵,躊躇中的少女緩緩提起了玉簫。可是,簫口剛一送到唇邊,雪瑾的臉色就驟然大變。她抬起頭無助地看著炎燼,那近乎絕望的神色和接下來顫抖著的語調令少年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可是……我不會呀!”
此言一出,炎燼頓時呆若木雞,好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有些好笑地看著半空中的少女。
——不會?那剛剛一長串的簫樂是誰吹的?瑾兒你別在這個生死的節骨眼上開玩笑了好麼?
顯然觀察到了少年表情的變化,雪瑾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緊緊握住的玉簫在唇邊劇烈地顫抖,然而卻遲遲難以發出哪怕一個音符。
“哢嚓!哢嚓!”血紅的堅冰在鍥而不舍的烘烤下正變得越來越薄,細而密的裂紋在不知不覺間竟已攀上了冰棱的尖端,仿佛下一秒鍾,這層脆弱的封印就將徹底灰飛煙滅。
雪瑾的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團,完全沒有辦法思考,此刻隻能手足無措地朝著下麵的人喊:“我真的不會呀!從來就沒有學過……不知道剛剛怎麼就……可是現在真的連一個音……真的……真的不會啊……”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哽咽地囁嚅起來。
炎燼看著眼前的女生痛苦地抱著頭蹲了下去,心如刀絞但卻無計可施,可是,另一邊融化殆盡的冰棱,卻時時刻刻警示著危險的迫近。
——窩囊廢!
炎燼不止一千遍在心裏對自己罵道。如果可以,他一定不假思索就衝上去擋在了雪瑾身前。然而,暗暗使了使勁卻依舊不能掌控這殘破的軀體。
“哢嚓——!”
如同定時炸彈歸入零秒,隨著巨大的碎裂聲,一道橙色焰影瞬地爆掠而出,徑直射向依舊恍惚無助的少女。
“快!快躲開——!!!”炎燼再也顧不上傷勢,歇斯底裏的吼聲貫徹整片天空。
然而,他卻沒料到,即便已是千瘡百孔的身體,那人竟還能爆發出如此迅猛的速度。待到雪瑾被吼聲恍然驚醒,那橙焰已到達了身畔。
那一瞬間,少女的瞳孔裏盛滿了足以令她崩潰的恐懼。
“滾開啊——!!!”尖厲的叫聲仿佛將一切打碎,驚慌失措的少女瘋了一般地揮舞著雙臂,一甩手,那一直緊握掌中的玉簫突然脫手飛出。
幾乎隻是一刹那的事情,劃出一道遒勁的青色弧線的玉簫如同閃電般直直穿過橙焰,正麵擊中全力揮出的火焰重拳。突然激蕩而出的恐怖波甚至令遠離戰場的炎燼一陣胸悶,頭中一暈,一口鮮血不受抑製地噴射而出。
——這種感覺?!
瞬間,少年的臉龐驀然變得鐵青,一聲不吭地緊緊盯著虛空中,神態嚴肅地尋找著什麼。突然,金紅色的瞳孔猛地一縮,少年的臉色立時變得相當可怕——之前交擊的地方,似乎有一絲細微到難以察覺的黑色裂縫。
炎燼的雙唇顫抖著動了動,然而,還未來得及說一個字,漆黑的裂縫卻在霎時間遍布了整個空間!隨後,幾乎在同一時刻,整個空間仿佛多米諾骨牌般,自第一道裂縫開始,盡數坍塌!離得最近的雪瑾隻來得及回頭留下一個絕望而無助的眼神,就同橙焰一起,被卷進了空間旋渦中。
空間坍塌的速度快到難以想象。很快,這一整片空間就已經變得殘破不堪,但那一片沾染了刺目鮮血的雪地卻奇跡般地保存了下來。
——是的,僅僅是雪地與血跡,那個重傷垂危的少年,卻已不見蹤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