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跟著父母進了襄陽城,襄陽城雖然人口隻有十幾萬,但地理位置卻是十分重要,漢水自西向東穿城而過然後彙入長江,是江北客商由馬換船的重要口岸。前幾年此地也曾鬧過匪患,一時讓此地的百姓遠遷了不少,好在後來朝廷派兵馬前來剿匪,才讓此地又恢複了平靜。
襄陽一帶多高山密林,古時常有文人雅客隱士遊俠居住在此地,三國時期的臥龍先生、水鏡先生皆隱居此地的青山秀水之中。
然而柳安國此次還鄉卻不是因為思念故鄉的山水,他是被朝廷裏的政敵排擠,又因兒子闖了大禍一時無奈才決定回家避難的,好在襄陽城是自己的老家,許多親友皆在此地,今日衣錦還鄉,一時倒也是團圓喜慶的場麵。
柳家的老宅坐落在城西的柳家村,是個不算多大的莊院,前後兩進的院子,也有十幾間屋子,雖比不上京城相國府的富麗堂皇,但也是收拾的幹淨整潔,不失素雅風範。範夫人叫來胡管家夫婦和幾個雇來的家丁,把後院的幾間房子收拾妥帖,自己與柳安國住在正堂,又在西廂挑了一間幹淨的客房給了靈兒,並把自己的丫頭秋月分到靈兒房中,讓她隨身伺候著。因為柳逸玄和靈兒並未正式完婚,還不是正式的夫妻,現在靈兒以客人的身份住在柳家,如此安排也是合情合理。按照範夫人的打算,至少得等到二人把婚事辦完之後,才能讓靈兒搬到東廂與柳逸玄同住。
柳家在襄陽雖不是名門望族,但自從柳安國進京為官之後,那些原本都失去聯係的親戚朋友也都紛紛有了來往。柳安國是苦讀詩書的秀才出身,自己的幾門親戚也都是窮親戚,但聽到柳安國回了老家,也都紛紛前來問候,一時門前車馬不斷,往來絡繹不絕。柳逸玄對這些親友們一個也不認識,隻是跟著他母親身後看個熱鬧罷了,那些遠房來的七大姑八大姨紛紛過來問長問短,有些還攜家帶口的過來參觀,範夫人見親友們遠道而來,又不能虧了禮數,便讓胡管家去城裏的酒肆裏買來酒菜,在自家院中備好宴席將親友們招待一番。
那襄陽的守備和知府知道柳安國辭官歸鄉,也先後帶了禮品前來拜訪。襄陽守備李蛟本是陝西延安府人,武舉出身,生得是人高馬大器宇不凡,與趙州守備韓世忠是同鄉舊友,去年李蛟進京述職時曾到相國府拜會過柳安國,當時李蛟上奏兵部,說襄陽一帶地僻山荒,又多有匪患,想讓兵部多撥發一些軍餉用來招兵買馬,時任殿帥府太尉的王簡以為襄陽本是中原腹地,用不著招兵買馬,隻將軍餉撥給了邊關諸鎮。柳安國得知襄陽一帶的匪患之後,便連夜勸說了王簡,讓他從邊關的軍餉裏擠出一小部分撥給襄陽,這才讓李蛟不虛此行。李蛟回來之後迅速召集義勇,將那些聚嘯山林的土匪們紛紛剿滅驅散。
柳安國在前院的客廳內接見了李蛟,李蛟問道:“前日聽聞金兵犯境,已連奪我中原數座城池,如此江山危急之際,老相國為何辭官回鄉呢?”
柳安國聽了這話,連連歎息道:“唉,此事不提也罷。老夫一心為聖上分憂,無奈朝中小人作祟,蠱惑視聽,一味的屈辱求和,才讓金國人得寸進尺,落得如此田地,如今朝野上下,都是那太師朱範一手把持,老夫之言聖上也聽不進去了!”又歎道:“老夫見留在京城已無用處,這才聽了犬子和夫人的勸說,回家耕讀為生!”
“哦,原來是這個緣故!”李蛟暗自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不知邊關戰事如何?金人此次南下是否危及京城?”
柳安國知道李蛟是個武將出身,早年間在陝西一帶當過將軍,曾跟隨老將軍種師道與西夏人打過仗,對邊關戰事一直特別關心,近日聽聞金兵南下,他作為一個宋國武將,自然會忿忿不平摩拳擦掌。可是宋軍在前線打得戰役,實在沒什麼可說的,除了大敗還是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