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悄悄溜進城裏,從城南拐了幾條街道才來到相國府。柳逸玄離著相國府老遠的距離就探著頭往府門口張望,卻見相國府門外有幾個開封府的衙役正在悠閑地走動,柳逸玄知道這些官差肯定是來蹲守的,便悄悄沿著坊間小路繞道相國府的後門。
柳逸玄來到後街,此時街上已是漆黑一片,柳逸玄不敢貿然前去敲門,隻在小門附近的一棵槐樹下偷偷觀望。因為據柳逸玄所知,相國府裏的下人們有些是直接雇傭的本地人,這些廚子夥夫們會在做完晚飯之後陸陸續續從小門離開柳府,柳逸玄隻需在門外稍等一會兒便可見到有人出來。
約麼過了半個時辰,柳逸玄果然聽到院門內傳來人的談笑聲,柳逸玄仔細去瞧,卻見府裏的一個小廝打著燈籠正出門來送這夥下班回家的傭人們,那小廝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小跟班發財。
幾位廚房裏的傭人說笑著出了門來,與發財道了別便各自散去,發財在送完這夥傭人之後便掩門進院,因為按照範夫人的交代,入更之後,各院的小門都要關閉,防止有盜賊潛入府中行竊。柳逸玄見發財正要關門,連忙過來輕聲喚道:
“發財!發財!”
那發財打著燈籠,聽到暗處有人叫他,連忙探頭往黑漆漆的胡同裏去瞧。“誰啊,誰在叫我?”
“是我啊,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柳逸玄邊說邊從那槐樹陰裏走出來,發財舉著燈籠一看,便認出是柳逸玄來,吃驚道:“少爺?您怎麼回來了?”
柳逸玄嘿嘿笑道:“這話說的,這裏是我家,我怎麼不能回來呢?”又問道:“我父親母親可都還好?”
那發財一邊幫柳逸玄牽了馬匹,一邊歎道:“唉,別提了,老爺他今早已被皇上罷了相位,回府之後一直在書房裏閉門謝客,老夫人她一直擔心您的安全,這一天都在屋裏流淚傷心呢!”
柳逸玄聽了這話,也知道自己這次闖的禍不小,連忙進了後院去見他母親。升官掩門之後上了門閂,急忙打著燈籠往範夫人房中報信,此時的範夫人正在房中流淚傷心,一聽丫鬟們來報自己的兒子回來了,反倒是不信,直到看見柳逸玄一身襤褸的進了房門,這才相信下人們的話,急忙抱住兒子大哭起來。
“玄兒啊,你怎麼還敢回來啊,這府門外可都是開封府的衙役,你這時跑回來為何啊?”
柳逸玄含淚言道:“娘,都是孩兒不好,連累您為我擔心了,孩兒這次闖下大禍,又不想連累您和父親,這才跑回來看個究竟,若是皇上把你們二老給關押起來,我就上殿去自首,換回你們二老!”
“傻孩子,跑都跑了,還回來幹什麼啊,皇上不會把我們兩個老骨頭怎麼樣的,我與太後娘娘是表姐妹,即便皇上要來抓我,太後也不會同意的,倒是你父親,他已被聖上罷了相位,光降三級,這會子也正為你擔心呢。”又言道:“玄兒,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聖旨,要不是太後向聖上求情,我想我們柳家這次可就遭了大殃了!”
原來昨日柳逸玄劫走靈兒之後,那張邦昌火速回京向欽宗稟報了此事,欽宗聞言大怒,下令禦林軍前去追捕,無奈柳逸玄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禦林軍隻在城外轉了一圈便無功而返。欽宗責問柳安國是否知情,柳安國便將昨夜家中綁子之事說了一遍,又把柳逸玄破門而逃的情況做了個說明,欽宗聞言,便知此事並不是柳安國蓄意安排,無奈太師朱範與張邦昌在一旁煽風點火,要求欽宗治柳安國之罪,並說子不教父之過,要讓柳安國代子受罰。
欽宗無奈,隻得要將柳安國打入大牢,卻不料太後及時派人去見了欽宗,太後得知靈兒被柳逸玄救走之後,便對欽宗言:“此正是老天之意,柳公子與靈兒本來就有婚約在身,那柳逸玄舍命鋌而走險,正說明他對靈兒感情至深,不應該過多加罪於柳家。”欽宗本來也不情願將妹妹嫁給金國皇子,見到柳逸玄劫走自己的妹妹,便也相信這是天意,也狠不下心來治柳逸玄死罪,便領了太後的旨意,隻將柳安國官降三級,貶為禮部侍郎,並讓刑部畫影圖形,說要四處追拿柳家公子。
柳逸玄來到書房去見柳安國,此時的柳安國正一個人呆在暖閣裏唉聲歎氣,他恨自己養出這麼個不聽話的兒子,但他也為自己兒子的這次出閣的舉動感到佩服,柳安國倒是不在乎自己被免了官,他隻擔心自己的兒子今後又該如何生存,他本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幫助兒子一把,至少在仕途上讓他少走一些彎路,畢竟望子成龍是每個父母都會懷有的夢想,誰知今日他兒子竟敢假傳聖旨,自己葬送了自己的仕途,現在兒子成了朝廷的欽犯,過起了四處流亡的生活,他作為一個父親,怎能不跟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