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客棧終於安靜下來了,大街上巡邏的士兵也越來越少。柳逸玄隻聽見譙樓上鼓打兩聲,便知道二更時分已到。
“小六子,快換上衣服,咱們該行動了!”柳逸玄連忙叫醒小六,讓他換上夜行服,又拿毛筆在自己和他的臉上畫上幾道。
“公子,咱們幹嘛把臉畫成這樣啊,看著像鬼一樣!”小六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偽裝自己。臉上塗抹成這樣,即便在街上遇到人,他們也認不清我們的麵孔。”柳逸玄解釋道。
二人將早已準備好的二十個引火的酒壇子統一用繩子串好,然後係在腰間,又拿了火石燈燭,見一切準備就緒,便悄悄從客棧的後門溜了出去,連這客棧的掌櫃都沒有察覺。
客棧的後門通往一條黑暗的小巷,巷子裏居住的大多是些窮苦百姓,這會子百姓們早已入睡,巷子裏漆黑一片。由於今夜是農曆的七月二十九,天上並沒有月色,但晴朗的夜空依然還有幾顆明亮的星星,在為柳逸玄指引著方向。
柳逸玄悄悄走出這條小巷,探頭往東邊的大街瞧了瞧,見街上並無一人,便快步穿過街道,繼續沿著城中百姓家的院牆摸索前進。柳逸玄不敢走大路,因為他怕遇上金兵,此時不比尋常,他必須時刻小心。
在黑暗中約摸行了半個時辰,柳逸玄終於到達了城東的那座高牆大院的附近。這座院子離著城牆不遠,城上巡邏的士兵回頭就能看到這院子裏的情況,不過,此時城牆上的士兵,都在密切注視著城外宋軍的動向,並沒有多少人去留心城內的動靜。
柳逸玄和小六從一條民巷裏竄了出來,眼前正是那座大院的高牆,聽客棧周掌櫃講,這間院子原本是城裏一龐姓大戶的住宅,隻因多年前這家主人得罪了朝中重臣,被朝廷革職查辦,並將一切家產沒收充公。
當時的濮陽府尹接受了這座院子,隨後上報朝廷,要將這宅院改造成囤積糧草的軍營,再加上那幾年金兵連連犯境,濮陽又是軍事重地,各地糧草紛紛運往濮陽,這龐家大院便成了宋軍的糧草基地。金人占領濮陽之後,繼續在此處囤積糧草。
柳逸玄抬頭看看一丈多高的院牆,對小六子說道:“六子,成敗就在今夜了,咱們得使出吃奶的勁,把這些酒壇子都扔進這高牆之內!”
“放心吧,柳公子,小的早就準備好了!”小六子興奮地答道。
“這就好,不過,投擲這些酒壇子的時候,也不能隻顧高不顧遠,要離著高牆十步之外再扔,這樣才能扔得遠一些,記住了嗎!”
“嗯,小的都記下了!”
“那好,你我就在此處分開,我往南,你往北,每隔二十步扔一個壇子,要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不管是否放火成功,你都要迅速撤到巷子裏麵,在西邊的路口與我會合!”柳逸玄低聲下達著命令,盡管他手底下隻有一名士兵,他依然語氣嚴肅。
“是,小的遵命!”
“好,開始行動!”
隨著柳逸玄的一聲令下,他與小六分頭跑開,自己解開酒壇,用火燭點燃酒壇口處的棉布,這些棉布都是用燈油浸過的,並且緊緊的塞住酒壇的瓶口,即便是在高空中高速飛行,棉布上的火焰也不會被風給吹滅。這些酒壇子裏裝的都是上等的山西汾酒,酒精濃度要比普通的酒水要高,柳逸玄還在酒中摻入了燈油,讓這些酒水遇火即可燃燒。
柳逸玄點燃一個酒壇,用右手抓住係在酒壇把手上的麻繩一端,順勢在空中甩出一個圓圈,就像鏈球運動員一樣,借著酒壇在空中做圓周運動的那股離心力,調整好投射的角度,迅速鬆開右手,“嗖”的一聲,那酒壇就像一顆流星,飛速地劃過夜空,落在了牆內的草垛之上。
其實柳逸玄根本不知道 酒壇扔到牆內能落到何處,但隻要沒聽到破碎之聲,便知道酒壇落到了柔軟之處,或是草垛之上,或是苫蓋糧囤的草席之上,總之,隻要能燒起來,落到哪兒都行。
柳逸玄繼續重複自己的操作,迅速的把手裏的酒壇扔了出去,等扔到第四個壇子的時候,就聽到高牆之內有人呼喊。
“不好了,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這讓柳逸玄更加興奮,他知道自己的酒壇子確實引燃了牆裏的東西,他繼續用力,把第四個壇子也扔了進去,隻聽得“哢擦”一聲,那酒壇子竟在牆裏碎了。
“不好,房頂上有人!我聽到房頂上有聲響,快去房頂上看看!”柳逸玄聽到裏麵有人在說話,才知道剛才那壇子落在了房頂之上。
“大人,快看,這房頂著火了,趕快來救火吧!”另一個人發現了火光,急忙喊著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