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1
“我們分手吧。”這是在宿醉之後的第二天中午,蘇橋對霍燃說的第一句話。
“我做回蘇橋,而你做回霍燃。”蘇橋下定了決心,她想試探他會不會挽留自己,她想,如果他願意流露出一點不舍,她就再堅持一下。
“好,我們分手吧。”他沒有猶豫。
手機從手中滑了出去,蘇橋感覺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一般,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是一點留念都沒有啊。”她苦笑了一聲。
“你已經累了吧,那就從我身邊飛走吧。”
他的表情無比認真,語氣十分決絕,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蘇橋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屬於她的劇本終於迎來了轉折。
“你為什麼要答應?”
“我沒有理由不答應。你勝利了,我被你甩了。”
蘇橋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我馬上找搬家公司,今天就走。”
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鬆動:“不用那麼著急。”
“我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這場遊戲該結束了,請你不要給我無謂的希望。”
蘇橋無法否認,這場孽緣是由她開始的,一開始她就動機不純。現在他們互相折磨,都很疲憊,不如鬆開手,讓一切回歸原點。
她憋著眼淚沒有哭,自尊心不允許她在他麵前露出一絲失態。她比了一個V,笑得卻比哭還難看:“太好了,我甩了霍燃,全天下的女人都會瘋狂妒忌我。”
霍燃看著她,卻沒能笑出來。
蘇橋跟著搬家公司的車一起走了,在車上終於沒繃住,眼淚唰地爬滿了臉。司機大叔看她哭得跟一個淚人似的,明白了七七八八,忙勸解道:“小姑娘,你還年輕,別為了一個男人就哭哭啼啼的,多傷身子啊。”
“嗯。”蘇橋一邊點頭一邊哭。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她抽噎著接了起來。
“喂,沉歌,有事嗎?”
“你哭了嗎?”那邊的人有些慌神。
“我沒事,你說吧。”蘇橋趕緊把淚憋住。
“昨天真對不起,我本來想用激將法把你勸回劇組,沒想到戳中了你的淚點。其實,我想告訴你,讚哥道歉了,想請你回去。不過我當時更希望你能主動回來,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所以就沒告訴你。”
“我可以回劇組嗎?”聽到這消息,她稍顯安慰。
“回來吧,大家都在等你。”
蘇橋沒耍脾氣,爽快地應承了下來。事業和愛情總得占一樣吧,既然愛情沒了,就用事業麻痹自己吧。
司機大叔看她光抽泣,不流淚,總算安心了:“不哭了?”
“大叔你說得對,何必為了一個男人生氣呢,哭還花我力氣呢。”蘇橋剛說完,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流下,隻是沒有剛才哭得那般凶狠了。
她想通了,也許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跟宗政訂婚這件事一起上熱搜的還有霍燃和蘇橋分手事件,原本站霍蘇CP的網友瞬間哀號一片。蘇橋的稱謂從霍燃的未婚妻晉級成了前女友之一,不過因為公告裏寫的是蘇橋提出分手,所以網友們最關心的是她為什麼要甩霍燃。她霸氣地回應了三個字:他不行。
瞬間,霍燃不行四個字登上了熱搜。
霍燃在辦公室裏看到這條熱搜,瞬間青筋暴起。而謝辭在一邊笑得開懷,拚命地誇:“這大概是第一個敢這麼說你的前女友了吧。”
“嗯,我借她的膽子。”霍燃橫眉一挑。
謝辭蹺著二郎腿,笑得一臉痞樣:“你怎麼想的,怎麼說分就分了?我看你對她還留有迷戀啊。”
“我想讓她自由一段時間。”霍燃表情凝重,低下頭,“我們之間有很多心結沒有解開,我希望我們能回到原點,毫無瑕疵地重新開始。”
“那你就不能跟她說清楚?”
“我必須讓她找回自己,如果她為了我放棄自己的人生,那她就不是蘇橋了。而我必須變成另一個霍燃,才能真正讓她走進我的世界。”霍燃覺得自從和蘇橋糾纏在一起後,把他一生該歎的氣都歎完了。
謝辭完全被他的話繞得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我說不了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
霍燃用筆寫下:我愛你。
“我愛你,不是很簡單嗎,你真的開不了口?”
霍燃支著額頭,聲音裏透著無奈:“這三個字刻在我心裏,我一直把它當成謊言。我一直以為,就算不說,蘇橋也一定會懂,但是我自負了,我隻想著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卻從未去了解她內心的想法。”
謝辭蹙眉:“不會是你爸帶給你的心理陰影吧?”
霍燃別過臉,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從小就知道父親很花心,雖然父親總是對母親說“我愛你”,但還是忍不住出去偷情,有時候甚至會帶女人回家。他從小就聽慣了父親對不同的女人講“我愛你”,但每一個都無疾而終。母親一直扮演著大度的霍太太的角色,但生下霍燃沒多久,她還是受不了父親離婚了,即使父親跪在地上握著她的手說了千百次我愛你,也不能改變她的心意。之後兩人分分合合了好幾次,總算在八年前穩定下來複婚了,而且決定把生意慢慢轉移給霍燃,兩人去全球旅行,美其名曰度蜜月。就算是為了成全他們吧,看在母親的麵子上,他接受了,卻不得不放棄自己鍾愛的數學。
他從未相信“我愛你”這三個字有什麼魔力,更覺得像是彼此欺騙。他不想說這三個字,甚至覺得惡心。他以為用行動就可以讓蘇橋明白,可他還是讓她不安了。
如果一切可以從頭開始的話,那就先走回原點吧。霍燃這樣期待著,比起自己,他更希望蘇橋能獲得幸福。
蘇橋沒消沉多久,也不敢消沉太久,就回到了劇組,還給大家帶了消暑的綠豆湯。
本以為道具組的氣氛會如往常一樣冷漠,沒想到她一進去,讚哥就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蘇橋,甩得好,霍燃那種有錢人哪裏會真心待人,甩了不吃虧。”
沉歌朝她使了個眼色,她立馬心領神會,從袋子裏拿出了燒酒和杯子,一個個滿上:“我給大家帶了酒,每人一小杯,喝完好發力。”
讚哥沒扭捏,第一個喝了,酒一入口,立馬讚道:“這酒好啊。”
“導演推薦的。”蘇橋指了指沉歌,沒想著邀功。
沉歌戳了一下她的腦門:“這種時候你倒是挺誠實的。”
等沉歌一走,讚哥把她拉到了一邊,說:“沉導給我看了你畫的圖,設計得挺好,你咋沒做出來呢?”
“我還沒來得及做,不就被你罵跑了嗎?”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再喝一杯,以後有不懂的問我。”
蘇橋點頭:“那我太開心了,沉導說,您的木工是全行業最好的,讓我跟您多學習。”
“那是當然,不少劇組喊我去我都沒去,就看準咱們沉導了。”讚哥笑道,“你這小姑娘還挺有個性。”
蘇橋回以一笑,內心的不安稍稍減去了一些。
沒錯,她原本的人生就應該是這樣,而不是活在霍燃的陰影下。
可是,腦海裏一浮現出霍燃的名字,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發酸。她趕緊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趕緊清醒起來。
下午有一場重要的戲,沉歌對道具布景做出了嚴格的要求,一切都要逼真。現場需要一個盆景,道具組的同事忙起來忘記準備真花,就用了倉庫裏的一盆假花,就因為這事被他罵了五分鍾。要不是和他私底下有交情,蘇橋怕被他嚇出心理陰影。
這場戲就因為一盆假花暫時延後了,剛剛過來準備客串的雲曼琳一聽可就不樂意了。
“我的時間很寶貴,要不是宗先生讓我幫忙客串一下,以我的身份怎麼可能來?”她踩著高跟鞋,在助理的前呼後擁下坐了下來,剛坐下就不停地喊熱,“快點拿電風扇來,熱死了。”
“那花是重要道具,是一個鋪墊,要切近景,假花觀眾一下就看出來了,所以必須等真花。真不好意思,浪費您的寶貴時間,我以後會好好安排的。”說著,沉歌開始指揮著眾人準備先拍下一場戲。
雲曼琳環顧四周,演員中算她咖位最高,說話底氣也足了:“沉導,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待會兒我還要去趕其他通告。你就讓這位去隔壁片場借一盆花不就行了?”
她指著蘇橋說,眉眼之間滿是得意,那眼神仿佛在說:雖然我們都沒得到霍燃,但我依然是美豔動人的大明星,而你隻配給我擦鞋。
蘇橋虛偽地笑了,正如霍燃所說的那樣,要在這個圈子裏混,就必須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她犯不著跟雲曼琳對著幹,兩人以後的交集也少得很。
“那我去買花吧,請雲小姐等我半個小時。”蘇橋抬腳準備走人,卻被沉歌喊住了。
“其實吧,雲小姐,如果您很忙的話,不客串也沒關係,我覺得您的演技和職業精神和我們電影不是很相配。您去給您摳圖的劇組吧,那裏比較適合你。”
沉歌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憋著沒敢笑。
雲曼琳起身想走,她的經紀人麗姐趕緊一把拽住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麼,臉色頓時變了,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那沉導,今天能拍嗎?”
“現在馬上去準備道具,先拍下一場戲,大概得等兩個小時,不知道雲小姐介不介意?”
“好,我本來就挺累的,先去酒店休息,待會兒過來。”
雲曼琳正起身,沉歌又說了一句:“隻有五句台詞,請雲小姐好好背下來,我們現場收音,後期沒人幫你配。”
蘇橋繼續憋著,等她走了才敢笑出聲。
沉歌上來拍拍她的肩膀,趁人沒注意,掐了她臉頰的肉,欺負人還笑得那麼人畜無害。
蘇橋從片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工作真的是療傷聖藥,讓她暫時忘記分手的傷痛。她朝附近的地鐵口走,一輛轎車突然追上了她,在旁邊朝她摁了摁喇叭。她還以為是壞人,嚇得後退了幾步,直到看清開車人的長相,才定下心。
“霍燃,你怎麼會在這兒?”蘇橋的心髒還怦怦直跳。
霍燃下車:“上來,我送你回家。”
蘇橋別過臉,冷聲拒絕,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自己坐地鐵回去。”
“這裏到地鐵站還有一千米,我送你到那裏。”他妥協。
“我不要。”蘇橋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想要逃開,她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會在他麵前出醜。
見他還是死皮賴臉地跟在後麵,她不耐煩地停了下來,敲了敲車窗:“霍燃,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們倆不是分手了嗎?你還撩我做什麼,撩我好玩是不是?”
發泄完,她小跑著走開。
霍燃並沒有放棄,而是慢慢地開著車跟在她旁邊,一直送她進了地鐵口才離開。她又折了回去,沒看到霍燃的車,心裏越發空蕩蕩的。
霍燃的車一直開到離蘇橋家最近的地鐵出口,直到看到她出站,安心地回到家,他才放心地驅車離開。
蘇橋第二天看新聞才知道,她昨天走的那條路,有變態出沒。她忍不住想,霍燃是不是看到了這則消息才會在那裏等自己?
但很快,她就把這個念頭踢出了腦中。不論如何,她和霍燃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2
和霍燃分手的一個禮拜後,蘇橋才通過熱門微博知道星海集團前任總裁、霍燃的爸爸霍堯回國,重新接管了星海。在她的印象裏,這位叔叔,不對,按輩分來講,應該是爺爺,是一個又英俊又酷的老男人,上一次見麵還是自己的訂婚宴,他穿得西裝筆挺,梳著時髦的飛機頭,看上去隻有四五十歲,除了花心、緋聞女友比較多以外,好像沒啥缺點,和霍燃完全不像父子。
上次她就聽霍燃說他父母年內會回國,她以為到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和霍燃水到渠成,不用像之前那樣狼狽不堪,沒想到他們倒是回來了,自己卻走了。
蘇橋唏噓不已,但也漸漸接受了彼此的選擇。
她靠工作麻痹自己,每天在片場忙活著,回到家裏隻想躺著。
網絡是她休閑時間裏唯一的慰藉,睡覺前,她趴在床上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刷下自己的視頻,沒想到前幾天上傳的螺帽戒指視頻居然被推送到了首頁,點擊數一日之間達到了十萬,她的粉絲也飆升到了一萬。
身體的疲憊瞬間消失,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彈幕和評論。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歐拉公式”。
自從某天以後,這個走冷淡風的UP主頻頻給她發彈幕和留言,而且每次評論在一百字以上,把視頻裏用到的數學原理通通梳理一遍,以至於她都快覺得這個家夥是不是對自己有啥企圖。
視頻紅了是非就多,有人指責蘇橋抄襲創意。蘇橋隻得解釋自己已經在簡介中寫明靈感源於外國UP主的視頻,自己隻是模仿,戒指的設計部分都是她自己的創意。
有人問她賣不賣,她隻好解釋是她當時覺得好玩,想做了戒指送給男朋友的,可惜還沒送就分了,她想留著做紀念。
她在評論區解釋了一大通,才想起戒指被她忘在了霍燃家裏,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又不能回去再拿。
她把自己的評論置頂,洗澡回來發現手機上多了一條霍燃的短信。
“地下室的器材還給你留著,白天我不在家,你有空可以來用。”
“等我找到倉庫,就把它們搬走,你別動,否則我告你侵害他人利益。”她用力地打著字。
“不著急。工作開心嗎?”
霍燃分手的時候挺瀟灑,現在還來關心自己,簡直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