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總是流傳著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靈鴨寨位於湘西十萬大山的最深處。
村裏不過百餘戶,即使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依然沒有通公路,村民們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在村裏的一處山穀之中,群山環繞,山勢陡峭,使得山底積陰堆積,怨氣不散,即便是本地村民對於此地也是敬而遠之。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人跡罕至之處,居然有一座客棧。
隻是這家客棧和別的不同,不做活人生意,專做死人營生。
這間客棧和別的民房沒有啥區別,唯一的區別是,湘西這邊習慣用門板栓門,因此屋前會有一條高高的門檻。
但是這家客棧,隻有兩扇巨大的黑門,布滿蛛網的門匾已經掉漆,隱隱約約能夠看清楚四個字:趕屍客棧。
客棧主人是一對老夫妻。
平日這對夫妻深居簡出,村裏很少人見過他們,隻管他們叫做阿秀婆和張大爺。
村裏麵的人都流傳阿秀婆是專門害人的“草鬼婆”。
對於趕屍客棧敬而遠之。從未有人敢過來串門。
天尚未破曉,處於黎明之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咚咚咚。
趕屍客棧的門忽然人敲響。
被吵醒的阿秀婆顯得極為不耐煩,罵罵咧咧:“我這裏是趕屍客棧,進來的都是死人,活得不耐煩了嗎?”
敲門聲不但沒有停歇,反而更加急促了。
門外麵一個聲音響起。
“天不收,地不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今日借過你家店,金磚收入你櫃中。”
阿秀婆和張大爺同時色變,對視了一眼。
一個骨碌爬下床,穿好衣服。
張大爺扯著嗓子:“天要收,地要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亡人化作金磚一塊,金磚收入我櫃中。”
阿秀婆皺了皺眉頭,問:“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張大爺扳著手指頭:“二十年前。好像自從魏家來過之後,便再沒有趕屍先生來過,今天……”
“我去開門。”
張大爺說完便走了出去。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音響起,在靜謐的夜晚聽來十分悅耳。
張大爺抽掉了門板,一陣陰風撲麵而來。
門外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當時已經很少人穿的長袍馬褂,在腰間係著一根麻繩,腳下沒有穿鞋。
身後背著一個背簍。
站在他身後是一個帶著鬥篷的白衣人,筆直的站在那裏,雙手向前伸出,露出烏黑的指甲蓋。
白衣人的鬥篷上麵,貼著一張黃色的符咒。
張大爺趕緊退到了一旁。
中年男人單手捏了一個劍指在白衣人的麵前,恭敬地道:“恭喜喜神進櫃。”
白衣人雙手筆直向前,然後機械的向前走著,遇到了高高的門檻,白衣人雙腿並攏,然後猛地跳了過去。
白衣人每走一步,骨骼之間似乎都會摩擦,都會發出類似於刀尖劃過磁盤一樣令人極為不舒服的聲音。
然後站在了門板後麵。
不用說,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湘西許久不見的趕屍先生,而那白衣人正是“喜神”!
中年男人跟在喜神身後進屋,然後四下一掃,從身邊拿出了一盞樣式古樸的油燈,來到了屋中,東南角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天命付我,我命負汝,汝若負吾,天命不許,點盞陰燈,照汝前程,汝不負吾,請勿吹燈。”
說完,用手中的黃紙將燈點燃,古燈亮出幽藍的光芒,火苗任憑風吹,絲毫不動。
做完了這一切,中年男人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笑嘻嘻:“餓死了,餓死了,好酒好肉都給我端上來,吃完了大爺好睡覺。”
此時,阿秀婆也來到了堂屋,仔細端詳了中年人一番:“魏、王、鄔、方,不知道先生您是哪一家的弟子。”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喜神過境,陽人回避,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趕屍先生蔣百裏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