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誰的電話?”薑明睿沒拿手機,問他。
“沒誰,”郗子言說,“騷擾電話。”
薑明睿偏過頭接過手機:“你怎麼看起來有點心情不好。”
“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麼?”郗子言微側著頭,像是在強調什麼,“幾十年來,一直如此。”
這一句話像是戳中薑明睿心中某個點,有些刺痛。
他們在一起從大學戀愛到現在已有八年之久,他們同床共枕,父母都支持著的愛情,他們可以一直都很幸福直到很久。
若不是這句話提醒來,薑明睿幾乎要忘記。
郗子言,天生抑鬱症患者。
他的男朋友,始終都是個不愛笑的人。
薑明睿眨了下眼睛將那要溢出的酸澀忍了回去,牽起他的手說:“說什麼呢言言,你不是這樣的,在我心裏你很特別,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然而郗子言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睫毛很輕地扇動了一下,從他懷裏掙脫並鬆開他的手,語氣平淡:“嗯。我困了。先睡覺了。”
然後在薑明睿征愣住的表情動身越過他,走到床邊坦然自若地拉開床頭櫃,熟練的開蓋拿藥,吃完後掀起被子躺了下去。
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這讓薑明睿想起了剛開始追求郗子言的時候。
那時候郗子言地表情與剛才,別無二樣。
他內心惶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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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郗子言去赴了約。
約他的人是大學時和自己相識了四年的舍友及同班同學,蔣少承。
兩個人坐在常去的咖啡廳。
咖啡廳屬於休閑風,咖啡色係調,給人一種安靜舒心的感覺。
南方臨近冬天,窗外的風呼呼的吹著。下午的太陽半掛在天空上,橘紅的陽光灑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原本是多麼唯美的場景,但這咖啡廳裏卻時時傳來男人的哭泣聲。
這時坐在咖啡廳的人很多,因為哭泣聲的原因,他們時不時就張望著坐在落天窗旁的那兩位男生身上。
“你說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蔣少承哭的傷心欲絕,並沒有在意周圍看過來的目光。
對麵沒答,他還是抹著眼淚自顧自的說著:“我對她這麼好,她卻跟別的男人走了!”
“兩年的感情啊,前幾天還好好的,結果今天就跟那小子跑了,”他說的很起勁,“要不是她那麼護著那個小子,老子現在就把他的皮給扒了!”
郗子言對於他的咆哮始終麵無表情,眼前的那杯冰美式已經被他攪的不成樣子,手撐著下巴時不時就抬眼看他一下。
這樣的場景在持續了幾分鍾後才消停了下來。
蔣少承抹了一把淚,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剛才的樣子瞬間煙消雲散,他說:“多謝兄弟聽我廢話。”
郗子言垂下眼“嗯”了一聲。
蔣少承心裏還是心有不甘,揉了一把鼻子,那酸澀勁兒又爬了上來:“兩年的感情,說不愛就不愛了。”
勺子被放置在杯托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郗子言直起身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眼神暗淡了一瞬轉頭看向那落日餘暉,半響才說:“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蔣少承抬眼看見沒在餘暉裏的郗子言,聽見他說的話愣住了。
他從來沒想過會從郗子言口中聽見這些話。
“受不住考驗的人,沒有必要強求他留下。”
蔣少承感覺心裏受創:“兄弟,你這樣說話給我剛失戀的人雪上加霜。”
郗子言沒回答,場麵安靜了一會兒。
蔣少承看著郗子言的表情仿佛嗅到了一絲不祥,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前幾天看見薑明睿了,他跟周傑走的很近。”
剛說完就看見郗子言在一瞬間蹙了下眉頭又放開,他補充一句道:“雖然說是同事關係,但他們的行為舉止有點太過親密了。”
蔣少承跟薑明睿所在的公司是合作關係,自然少不了碰麵。
郗子言始終沒答,好像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
“哦,還有,”蔣少承說,“你知道他們公司最近舉辦了一次大型的策劃活動麼,第一名是需要和公司設計總監一起出國一個月進行在國外考察,也算是一次機遇。”
“薑明睿就是第一名,他得跟周傑一起出國。”
“他有沒有跟你說過啊?”
蔣少承說完就對上了那雙墨黑色的雙眸。
那雙眼睛裏沒有光,黑的像是無盡的深淵,連光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讓人看得發顫。
很顯然他並不知道。
郗子言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蔣少承,話裏沒什麼語氣,他問:“什麼時候出國?”
“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