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右手,說:“給我看看。”

“愛情?健康……”米莉問她。

“隨便。”

米莉攥著隻柔若無骨的手,拖在麵前。煞有介事地說:“你初戀很早,十幾歲吧……你一直愛他,他也愛你。”米莉望她,她專注聽著。

“多種原因,你們相愛但沒結婚……不結婚,並沒影響你們相愛。到三十幾歲,哦,看不太多清楚,你這條愛情線奇奇怪怪。”她把她的手往眼前拉一拉,“你遇到了挫折,一個女人出現……”

她惶惑地看著米莉。

米莉慢慢送回她的手。戲她不再演下去,按專案組指令,跟於靜茹攤牌,她說:“我不是什麼開發陶器的,我是警察!”

於靜茹臉上並沒現出怎樣的驚訝,她重新點支煙。問:“你們為他而來的嗎?”

米莉點點頭。

於靜茹端起煙缸,說:“我們換個地方談。”

米莉跟著她走進個裝修簡潔的房間。她有種走進冰雪世界的感覺:牆壁、家具一律白顏色。落地窗透進微風,飄動那白色窗簾,水似地流動。一對白色沙發,兩個煙灰缸,白瓷的。可以想像。過去曾有兩個人經常坐在這裏抽煙,度過月光遷流的夜晚。

“最後那個夜晚,他坐在你現在坐的位置上,我從沒見他的臉色那樣難看……”於靜茹朝一條老河的源頭走去,再經曆一次別離——

“我們不得不分開。”胡克艱愴然地說,“我不能欺騙你。”

她淒楚一笑,知道這句話他早晚要說的,他們彼此都很平靜。胡克艱身旁出現漂亮的女子,是一位朋友告訴她的。她開始不相信,十幾年中,他除原配妻子外,再沒別的女人,她和他享受性愛,彼此感到超出通常說的男歡女愛。真正感到不對勁兒時,他與那女子做那事許久以後。

一件秘事就全暴露了。

那天夜裏他到她這裏來很晚啦,每周他們相聚三次,剩下的四天他要在原配妻子那過夜,盡盡義務吧!或許太累了他爬到床上就呼呼睡去,連衣服都脫得不徹底。他十分疲憊地說:“睡吧!睡吧!”

窗外的綿綿春雨,撩撥她的欲望。她懸亮床頭燈,讓光線柔和而不強烈,懷著欣賞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拉他的內褲,一橡膠的東西還殘留在那兒……她大為愕然。不必太用心去想,她就什麼都想到了。他是驚慌倉促,還是粗心大意,做完總該扔掉那東西,竟帶回來,帶到情人的床上。

次日,她沒追問那橡膠的東西……他在外麵幹這種事至此暴露無遺。

那個橡膠的東西,把他們十幾年的情感撕開道裂縫。她預感空曠的大房子裏即將剩下孤零零一個人的日子不遙遠。回想自己身體沒長成時就受這個男人的哺育,最燦爛的時刻也都給了他。接近凋謝、枯萎,他要離去,真是莫大的悲哀。

“別墅留給你。”胡克艱隻能用錢物來補償拖欠的情債,說,“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還可以找我。我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永遠別說出我們的關係。”

“因為你是市公安局副局長。”

“不全是。”胡克艱並未因她戳穿而惱怒,說,“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她叫什麼名字?”

胡克艱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望她,思忖些許時候。問:“有知道的必要嗎?”

“知道自己輸在什麼樣的女人手裏,總不過分吧?”……

於靜茹和米莉的談話被打斷一下,女傭衣媽說有人約於靜茹打麻將。

她吩咐女傭衣媽道:“說家有客人,改天吧!”

“我們整整在這間屋子裏坐了一夜。”於靜茹說他們分手那夜並沒有出現人們所說所想那樣情形。直到有一隻鳥在窗前報告黎明來臨,他說:“她叫尚俐莉,希望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煩。”

尚俐莉進入警方視線,是米莉和於靜茹在白色房間裏談話的結果。專案組把這個線索告訴杜大浩,指示他密切注視尚俐莉的行蹤。

專案組綜合於靜茹兩次透露她和胡克艱的私情,得出於靜茹並沒其他犯罪的跡象,暫時可放棄對她的調查。做出這樣決定:婁揚撤回,米莉繼續留在於靜茹身邊。一方麵通過於靜茹深挖胡克艱的線索,另一方麵暗中保護於靜茹,防止她受到傷害。

“《三江日報》記者仙人掌曾對我說過張克非,渺渺露出他與尚俐莉……他們是什麼關係有必要查清。”田豐把張克非、尚俐莉兩個名字寫在稿紙上,名字中間用紅彩筆連接,後麵畫大大三個問號。

“張克非始終一言不發,甭指望在他身上得到什麼線索。”包俊海說。

兩天前,包俊海和臧明傑到雁灘市鐵北看守所提審張克非,他一臉鄙夷的神色,至始至終一言一發。包海俊回來對田豐說,“他死也不會承認什麼,我們隻有掌握他犯罪的確鑿證據,才能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