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reference_book_ids\":[7071200596837010446,7085661452316445733,7267090239162682427,6833642850618444808,695912273067116444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族譜藏寶
農曆九月初九重陽節,是中國的敬老日,也是一些地方上的祭祖之日。南方人叫作“拜太公山”或“拜龍山”。這一天對於家族中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跟清明節一樣,所有家族成員都要回來拜山,特別是男丁,更不可缺席,否則會被視為不孝子孫。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跟隨家人一大早趕回鄉下拜太公山。我原來的名字叫作金七星,因為我們老家有一個叫七星岩的旅遊景點,我爸想我長大後也像七星岩一樣有名氣。上小學時,七星岩變成了我的外號。我聽著老大不高興,因為我們這邊的方言,“岩”和“癌”是同音,所以很不吉利。於是,在我的堅決要求下,父親去問了族裏最有威望的二叔公,他老人家說,“七星”組成的不就是“北鬥”嗎,就叫金北鬥好了。於是我就用了這個名字。我這個人,從小方向感就很好,七星岩景區所在的七星山,方圓數十裏,原始森林保護得很好,我讀小學的時候就經常帶著一撥同學進去探險,杳無人跡的地方,他們都不敢去,隻有我去了,而且從來沒有迷過路。大家說,怪不得我叫金北鬥,原來還有這個好處呢。我有時候跟二叔公誇耀這事,他隻是笑笑,說:“你這娃娃,就是不安生!”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父母到省城裏做生意,全家也就都搬到了城裏。
如今,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大學畢業後在省城一家私人企業裏工作。公司給的待遇還可以,隻是工作極其煩瑣枯燥。我的性格屬於那種不甘於現狀、喜歡挑戰的人,便打算跳槽。其實大學畢業五年來我已經換了六份工作了,親戚朋友說我眼高手低,沉不住氣,耐不得苦。我自己知道不是。我就是不喜歡那種每天過得大同小異,今年就知道明年會怎樣的生活。
扯了些廢話,抱歉。還是說我回老家的事兒吧。
那是在一個叫石龍村的地方,一個以金氏家族為主聚居的小村莊。石龍金家到我這一代已經是第十五代了。雖然自小在城裏長大,但我跟其他同齡人不同。我的思想比較傳統,對這些古老節日比較感興趣。因為隻有到了這種節日,才有大團結的出現,才能夠見到許多親人親戚,隆重的場麵就像郊遊一樣。在廣東民間有一句這樣的俗語,叫作“有咩事留著拜山先說”,其中一層意思就是拜山的時候肯定會見麵的,那時再慢慢聊。
相反,比我小幾歲的妹妹一聽見要回鄉下就一百個不情願,說什麼鄉下很髒,又不好玩,又說拜山很累,總之叫苦連天。前兩年清明節回去拜山的時候,她一個不小心踩到牛屎,至今心理陰影未消。不過再不情願,她也得跟著我們回去。好在她對老家的鄉親族人倒不嫌棄,去了也能和村裏的年輕妹子們玩到一起。
重陽拜太公山和清明祭祖差不多,都是要清除雜草、掃除垃圾、焚香秉燭、鞠躬或跪拜、奠酒燒紙元寶,最後放一掛大鞭炮才算禮成。唯一不同的是,清明祭祖要拜祭許多先人,什麼三太公、四太婆,但重陽這天就隻是拜祭金氏家族中最早定居到石龍的那位先祖。
拜祭完後,接下來就是要到祠堂進行所謂的“太公分豬肉”儀式了。我聽說以前的確是由族中最老的太公來分那些拜祭食物,然後由各房輩分高者領取,到後來慢慢就變成在山上野餐。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全族人在祠堂裏吃大鍋飯,一直至今。
在吃飯的時候,原本的大好晴天突然暗了下來,天空開始烏雲密布,不久便大雨傾盆。重陽節下暴雨,還是比較少見的。等雨變小的時候,我已經吃完了飯,四處張望,並沒有看見二叔公,找人打聽下,才知道他已經被人送回家裏去了。二叔公是金氏家族中年紀最大的,也是金氏家族的族長,聽說過兩年就成為百歲老人了。雖說年近期頤,但老人家身子不錯,生活完全能自理,隻是兩腿患有風濕病,一下雨就酸痛。
二叔公的家在村尾,是座古老的青磚鍋耳大屋,看上去有點殘破。聽我爸說,在他小的時候二叔公對他如親兒子般,所以每次回到鄉下,我們都會來二叔公家裏坐坐的。我記得小時候一回來鄉下,二叔公和二叔婆都會拿出一些自己種的新鮮水果給我和妹妹吃,待我們非常好。前幾年二叔婆過世了,二叔公便成了孤家寡人,獨自守住這間古屋。也許天意弄人,二老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要個兒子,卻想不到生出來的八個都是女兒,而且還夭折了兩個,如今六個女兒都嫁了人,隻能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回家看望一下老人家。
我剛推開虛掩的木門,就聽見裏麵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我叫了幾聲“二叔公”,一頭白發的二叔公拄著拐杖應聲走出來,看見是我,忙叫道:“哦,我以為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北鬥啊。吃過飯沒啊?”
我點點頭說吃過了。二叔公接著問我:“怎麼隻有你自己一個啊,你爸他們呢?”
我說:“估計還在吃飯吧。對了,您怎麼那麼快回來啊,吃過飯沒?”
“人老囉,吃不多。這不,剛吃點飯腿就犯疼了,就要回來搞點藥油搽搽。唉,這老風濕,一到這種天氣就受罪。”二叔公拍拍大腿道,忽然想起什麼,“是了,你來的剛好,屋裏漏水,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弄濕了,你來幫我弄弄。”
“好啊。”
我扶著二叔公,走進他睡的房裏。裏麵一片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油味,幾個木抽屜被拿了出來放在地上,裏麵還有一包包不知什麼東西。
二叔公用拐杖指了指牆角的一個大櫃子說道:“這場重陽雨可害慘我了,腿酸痛不說,偏偏把我這些重要的東西弄濕。你看,那裏的瓦破了個洞,雨水把整個櫃子都弄濕了。”
我說:“二叔公,這洞那麼大,我也不會弄啊,得叫村裏的人來修一下,要不然今晚又下大雨的話就不好了。”
二叔公擺擺手,道:“先不急,不是叫你撿雨漏(修瓦麵的意思),最重要是這東西。”說著,二叔公拿起抽屜裏的一包東西。
我一看,這包東西用幾層油布包著,看上去有點神秘的樣子。一個孤寡老人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如此包裹呢?難道是寶物?想到這裏,我立即緊張了起來。因為二叔公一直把我當作他的親孫子一樣,要是這真的是寶物,傳給我的話……我不敢想象下去,趕緊問道:“二叔公,這是什麼?”
“這是族譜。”二叔公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把一層層油布打開。
原來隻是族譜,我不免有點失望。但很快,我瞪大了眼睛,收緊了呼吸。因為在我們石龍村這裏,族譜這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到的,隻有村中父老才有資格。而且,村裏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說,說金氏族譜上麵記載了一件先祖藏寶的事。但傳說究竟是真是假,也沒誰能確定。因為族譜神聖的原因,所以大家一直以來都隻是把這傳說當作故事來聽,並沒有哪個人很認真地去追查真偽。
二叔公心痛地歎息道:“幸好我腿痛回來搽油,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囉。你看,這幾本都濕了大半了,唉……”
我拿起一本族譜說:“不怕,我來幫你弄幹它,二叔公,你這裏有沒有電吹風?”
“啥電吹風?”二叔公好像聽不明白的樣子。
“吹頭發那種啊。”我比畫一下。
二叔公笑道:“哎呀,你二叔公我一個鄉下老頭,哪有這些新鮮玩意兒啊!”
“這個……”我撓撓腦袋,“沒吹風機也不怕,用柴火烤一烤,很快就幹了。我立即去生火。”
說幹就幹,但燒柴生火對我這個大多數時間在城市生活的人來說,真的是一項技術活。搞了半天,火還是沒弄好,最後還得由二叔公親自上陣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