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有疑點,唯一就是女死者是全身赤裸的。

毛庭是在外間被發現的。外間的餐桌上擺著幾個菜,幾副碗筷,還有一瓶白酒和一個酒杯。桌腳邊也有一攤嘔吐物。根據120同誌的筆錄,毛庭是倒在餐桌的旁邊,沒有了意識。看起來,應該是正在進食的時候,突然倒地的。聽120醫生說,毛庭的生命體征非常不穩定,現在還不能確定能不能挽救他的生命。

“看起來是個意外事件啊。”我說,“所有人都有嘔吐,不能排除是食物中毒。”

我讓韓法醫拿了幾個物證袋,把桌子上所有的剩餘食物、酒以及餐具都提取了。

“不會是一氧化碳中毒嗎?”林濤走進了廚房,細細地看著掛在牆壁上的熱水器。

“熱水器是連接罐裝液化氣的。”程子硯說,“以前的老式煤氣已經不用了。而且,這家人已經住在這裏快兩年了,除非是熱水器突然發生故障,不然不會說以前沒事現在有事。”

“而且屍體的屍斑不具備櫻紅色的特征。”胡科長說,“因為碳氧血紅蛋白是櫻紅色的,所以在一氧化碳中毒的案例中,屍體多見屍斑櫻紅色的特征。”

我點點頭,說:“那也不完全是絕對的。”

說完,我也走到林濤身邊,看了看熱水器。

熱水器很新,應該是兩年前這戶人住進來的時候新裝的。熱水器采用了牆排的模式,由一根直徑二十厘米的大管子連通到牆壁上的孔眼,將產生的廢氣排出屋外。這應該是一種很安全的使用熱水器的方式。而且,熱水器的一旁,還有一個白色的探頭,上麵寫著一氧化碳探測器。看起來,這個熱水器是新的款型,附帶了可以檢測一氧化碳並且超標報警的功能。

我搬了一個凳子到廚房,站在上麵細看了這個探測器。探測器上印著一排字:一氧化碳超標時,本探測器持續蜂鳴,並亮起紅燈。

顯然,它並沒有報警。

我從板凳上跳了下來,說:“看起來,是食物中毒的可能性大了。”

胡科長點點頭,轉臉向屋外的偵查員說:“根據痕跡檢驗,並沒有發現外人侵入的跡象。死者也沒有損傷痕跡。不過,既然考慮是食物中毒,建議還是要解剖並且提取胃內容物和肝髒,會同現場提取的食物一起來進行檢驗。另外,你們現在要重點調查死者這些食物的來源,如果可以排除投毒的情況,應該是場意外。”

“希望傷者能夠救回來。”我說,“如果他的意識能恢複,也能幫助我們搞清楚。”

從現場出來,已經接近中午了。

“我們去解剖,你們還去嗎?”胡科長微笑著問我們。

我看了看手表,說:“現在參加解剖,就有可能耽誤下午的班了。這個現場是我們沒接到指令就自己來蹭的,還是不耽誤上班比較好。”

“好的。”胡科長哈哈一笑,說,“以現在的情況看,基本可以排除是一起命案了,一般的非正常死亡事件而已。”

“一年也有幾百起這樣的非正常死亡,你們是夠辛苦的。”我說。

分手後,我們走出了現場。韓亮早已把他的TT停在了現場小區的外麵。我們一股腦兒又擠了進去。

韓亮剛才似乎在車裏還在玩著《貪吃蛇》。

“剛看完現場和屍體,進你的車,不介意吧?”我開玩笑似的說。

“我像是那麼講究的人嗎?”韓亮一邊把他的那部老手機揣進衣服的內側口袋,一邊係著安全帶說。

“不像。”林濤嬉笑著看著他揣起老手機的動作,說,“但是像一個戀舊的人。”

韓亮有些尷尬,按著一鍵點火,發動了車子。

隨著汽車發動機的轟鳴,我的手機和陳詩羽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不好,我們發現血跡的那個地方,後麵的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陳詩羽接完電話,說,“我同學今天調休,他剛才找了幾個朋友,在血跡附近撒網尋找的,結果找出了另一個案子。”

“DNA室傳來消息,地麵、牆壁和紗布上的血跡都是杜洲的。”我有些著急,“你同學能確定發現的屍體不是杜洲嗎?”

陳詩羽搖搖頭,說:“死者是個女的。”

韓亮踩著刹車,回頭看著我,等著我的決定。

我坐在後座上,咬著嘴唇想了想,說:“走,雖然可能聯係不大,但我們還是去看看具體情況吧,以防萬一。師父那邊,我來打電話請假。另外,你同學報警了吧?”

我們沿著剛才的路,重新回到了發現血跡的現場,然後步行通過巷道,來到了神仙山公園的門口。

市局勘查B組顯然已經出動了,另一輛現場勘查車已經停在了公園的門口。

走到神仙山的山腳下,我似乎就聞見了一股腐臭的味道。現在仍是初春,高度腐敗的屍體並不常見。但是因為多年法醫工作的磨煉,我對腐臭的氣味非常敏感。所以,我在山腳下,幾乎就可以判斷我們馬上要麵對的,將是一具腐敗的屍體。

隨後趕到的大寶並沒有帶上曲小蓉,聽說死者是一名女性,也算是放心不少。我們都在祈禱這一起案件和杜洲的失蹤沒有關係。畢竟,一旦有了關係,杜洲可能就是下一個受害人,或者杜洲就是凶手。

神仙山的半山腰,拉起了警戒帶,周圍站著很多民警。這裏植被茂密,看起來平時人跡罕至。因為灌木的阻擋,民警們都歪歪斜斜地站著。

陳詩羽的同學此時已經卸去了單警裝備,他穿著警服,牽著一條德國牧羊犬站在灌木叢中,作為報案人接受接警民警的詢問。

這種警察詢問警察的情況倒是不多見,我饒有興趣地走到一旁旁聽。

“喂,你用警犬辦私事?”陳詩羽很是驚訝,蹲在德國牧羊犬的旁邊逗它。

“這是我自己的狗。”同學見到接警民警一臉驚訝,趕緊解釋道,“我是學警犬技術的,結果分配到派出所工作,就隻好自己養一條過過癮了。”

“土狗也能幫你找線索?”陳詩羽掩嘴笑道。

德國牧羊犬像是能聽懂陳詩羽的譏諷,扭過腦袋不看她。

同學一臉無奈:“誰說是土狗?這狗是我精心調教出來的,敢和警犬基地的任何一隻犬比試。”

“是它發現的嗎?”我問道。

同學點點頭,說:“早上我下了夜班,就發現了那攤血。大師姐說是要在周圍找,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幫手,就牽著它出來了。結果它一路狂奔,就直接找到了這裏。”

我扭頭看到市局勘查B組的但法醫正在檢驗屍體,說:“這裏經常有人來嗎?”

“幾乎沒有。”轄區民警說,“這個公園本來就缺乏維護,來的人很少。即便有人來,也都會是在山腳下那個廣場乘乘涼、聊聊天什麼的,很少有人會爬山。”

“現場有什麼痕跡嗎?進出口什麼的。”我問痕檢員。

痕檢員搖搖頭,指著地麵說:“這裏都沒路,天氣幹燥,泥土也留不下足跡。我們看了周圍的灌木,確實是有折斷的跡象。但是並不能確定是死者自己走過來折斷的,還是被人拋屍這裏的時候折斷的。所以,也沒有什麼意義。”

我點點頭,走進中心現場,詢問正在專心工作的但法醫:“但哥,屍體看起來怎麼樣?”

不用但法醫敘述,我已經被撲麵而來的腐臭味熏得夠嗆。屍體全身腫脹,表麵呈現出墨綠色,有不少腐敗液體流了出來。屍體的麵部被淩亂的長發覆蓋,而且因為腐敗液體的浸潤,頭發牢牢地粘在臉上,看不清死者的麵容。不用看也知道,此時死者的眼球和舌頭,肯定都因為腐敗氣體的作用被頂得突出來。死者的身材應該很瘦弱,但是此時,隻看得出膨脹得非常厲害。雖然此時的溫度還比較低,但已經有少量的蒼蠅在周圍盤旋。屍體的下麵,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子爬來爬去。蒼蠅一般在八攝氏度到四十攝氏度的環境裏出現,現在已經有十幾攝氏度的空氣溫度了。但是因為氣溫不穩定,所以蒼蠅數量少,也沒有發現大量的蛆蟲附著屍體,無法根據蛆蟲的長度來判斷死亡時間。

“這個季節,都已經巨人觀了。”但法醫說,“看起來應該死亡七天以上了。”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

“腐敗得還是很厲害的。”但法醫吐了一口痰,說,“臭得很。不過我大概看了關鍵部位,沒有發現明顯損傷的存在。”

“看衣著,像是個流浪的,或者精神病患者。”林濤皺著眉頭站在一邊說。

死者的衣服已經完全被腐敗液體浸潤,皺巴巴地粘在屍體上,呈現出黑綠色、潮濕的樣子。但是我們還是能看出死者的衣著是比較完整的,沒有明顯的撕裂痕跡。

“死者上身是棉毛衫、舊毛線衣和一件舊外套;下身是棉質平角內褲、棉毛褲和一條舊褲子。赤足,無襪子和鞋子。”但法醫說,“但是所有的衣服穿著都是整齊的。而且,我看了內衣裏麵,也沒有泥土的黏附,不符合野外侵犯後人為穿上衣服。總體來說,衣著是正常的。”

“沒有穿文胸,而且衣服都很劣質。”我說,“還真是挺像流浪人員的衣著。”

“可惜現在因為屍體腐敗的因素,無法判斷之前的衣服是否幹淨了。”林濤說,“如果衣服不幹淨,就能肯定了。”

“死因毫無頭緒嗎?”我問,“會不會是饑餓、寒冷導致的死亡?”

“沒有反常脫衣現象,沒有依據顯示凍死。”但法醫說,“而且現在天也不是很冷,死者還穿了這麼多衣服。但是會不會是迷路了以後餓死,倒是不能排除。”

“也就是說,還得進一步解剖來看。”我說。

但法醫點點頭,說:“欸,對了,這麼一個非正常死亡事件,你們怎麼來了?”

我笑了笑,說:“我們最近在辦一起失蹤案件,在離這個現場不遠處,有一攤血跡,是失蹤人員的血跡。我們害怕這起案件和失蹤案有著某種關係,所以過來看看。”

“現在看起來,死者是個弱女子,身上也沒有傷。”但法醫說,“所以和失蹤案有關的可能性不大了。”

“下一步怎麼辦?”我問。

“屍體馬上要拖回去解剖檢驗。”但法醫說,“首先得搞清楚死者的死因。如果不是命案的話,就要把特征交給辦案單位去找屍源了。看看失蹤人員DNA庫裏有沒有線索。”

我看了看手表,轉頭對我們小組其他幾個人說:“反正假已經請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必須的。”大寶說。

3

抵達龍番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室的時候,剛好看見胡科長他們勘查組檢驗完屍體在鎖門。

“你們怎麼又來了?”胡科長一臉茫然。

“又發生了一起未知名屍體死亡的事件。”但法醫說。

“你們這是來我們市局體驗生活嗎?”胡科長笑著說。

我撓撓頭,說:“邪了,最近事情連續發生,就沒有停過。你們剛才的檢驗結果怎麼樣?”

“簡單的屍檢。”胡科長說,“排除機械性外傷,排除機械性窒息,排除疾病和電擊,現在基本肯定是中毒死亡了,就要看是什麼中毒了。我們看了胃內容物,和現場嘔吐物的成分吻合,和現場桌上的菜是吻合的,而且是用過晚餐後不久死亡的。”

對很多法醫來說,腐敗屍體未必就是最惡心的。有的時候,對胃內容物的分析,也是很難受的。畢竟要把胃內、腸子內的東西弄出來,然後一點一點地篩,最後根據食物形態來分析和現場的食品是不是同類。畢竟法醫也是人,也要吃東西,難免會在吃相同菜品的時候,想到那惡心的胃內容物的狀態。

“法醫看胃內容物這活兒真惡心。”林濤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說。

大寶眨巴眨巴眼,說:“惡……惡心?沒什麼呀,看慣了就好了。上次我請你們吃野生老鱉,你們吃得不是挺快活嗎?”

“什麼意思?”陳詩羽警覺地問。

“上次我喝多了,路過一個水庫的時候,趴在水邊就睡著了。”大寶說,“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旁邊趴著一個老鱉,於是我就提回家紅燒了給你們吃了。不記得了?”

“記得啊,然後呢?”林濤說。

大寶說:“哦,那是因為我當時喝多了,吐了,老鱉從水裏跑出來吃了我吐的東西,然後它也醉了。不然,我怎麼抓得住一個大王八!說明胃內容物有的時候還可以釣魚,釣的還是甲魚。”

“我關心的是,我們吃了那隻吃了你胃內容物的老鱉?”林濤瞪大了眼睛。

大寶故作無辜地點點頭。

“你他媽也太惡心了!”林濤和陳詩羽一起去捶大寶。

“這裏別鬧。”我製止了他們,說,“胡科長你們趕緊去送檢吧,出結果了也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要開始檢驗這具腐敗屍體了。”

胡科長鎖好門,點點頭,說:“估計檢驗結果今天夜裏能夠出來。”

說完,胡科長一組人上車離開,而我們則留下來對山中的腐敗女屍進行屍檢。

因為腐敗的關係,死者的衣物牢牢地粘在屍體的皮膚上。而死者的皮膚又因為腐敗液體的滲透,變得容易脫落。所以我們去除了死者衣物以後,死者的表皮也就脫落得差不多了。

和屍表檢驗的結果一樣,我們仔細檢查了這具“綠巨人”,全身都沒有找到明顯的損傷。表皮是不是存在擦傷,則不得而知了。

我重點看了看死者的足底,因為死者是赤足的,如果足底幹淨則會是一個疑點。不過,此時腐敗液體產生,死者的足底黏附了大量的泥土,究竟是生前行走時黏附還是死後黏附,已經不太好判斷了。不過,死者的足底表皮並沒有因為脫衣服而損壞,我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將死者的足底擦淨。

因為腐敗,死者的足底皮膚都已經皺巴巴的了,有沒有損傷實在不太好判斷。但是總體看上去,好像並沒有老繭的普遍產生。

一個長期赤足行走的人,足底會沒有老繭嗎?現場灌木叢生、石子遍布,爬了一半的山,足底沒有大的潰口可能嗎?我的心裏產生了一些疑問。但是畢竟屍體是高度腐敗的,有可能導致征象的錯誤,所以僅憑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麼。

說不定,並不是一直赤足,而是走到半路才把鞋子走掉呢?

現場附近有杜洲的血跡,還有杜洲的鞋子。鞋子,是不是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呢?

一時想不明白,還是從屍體解剖開始。

但法醫和大寶一組,對屍體的胸腹腔進行解剖檢驗,而我則剃除死者的頭發,對死者的顱腔進行檢驗。

剃下頭發後,我把頭發整理好,準備放進塑料袋。突然,窗口的一束陽光照了進來,我愣了一下。

“這頭發,我怎麼感覺好像染過?”我說,“好像是栗色的。”

“不會吧?”大寶探頭過來看。

大家都知道,如果是個流浪人員,染頭發則不太好解釋原因。

“沒有啊。”大寶說。

“你鼻子那麼好使,眼神咋就不行?”我把頭發舉起來,讓陽光照射。

“我也看不出來。”林濤說。

“是我眼花嗎?”我有些質疑自己的發現。

“不是眼花,是色盲。”但法醫也幫腔道。

“好吧。”我把頭發裝好,說,“死因找到了嗎?”

但法醫搖搖頭,說:“沒有任何損傷的征象,雖然有窒息征象,但是口鼻腔和頸胸部並沒有損傷痕跡,也不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胃裏麵雖然是空的,但是腸內是有明顯食糜的。也就是說,死者是末次進餐後七八個小時死亡的。食糜我們也看了,畢竟已經消化到了腸道,基本辨別不清食物形態了。”

我突然想起大寶的老鱉,泛起一陣惡心。

“既然這樣,顯然也不是迷路後餓死。”我說,“那死因是什麼呢?”

說話間,大寶已經用“掏舌頭”的手法,把死者的食管、氣管和肺髒拉了下來。因為腐敗,內髒器官的結構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病理又做不了,拉髒器做什麼。”但法醫說。

大寶則仔細分離了死者的喉部,說:“你們看看,死因應該在這裏。”

順著大寶的手指,我們看見死者的喉頭部位被大寶分離得很幹淨。這裏的軟組織顏色明顯比周圍軟組織顏色要深,而且因為腫脹,閃閃發亮。這裏的腫脹不均勻,顯然不是由腐敗而導致的腫脹。基本可以確定,在死者死亡之前,喉頭就已經水腫了。

死者喉頭水腫的程度是比較罕見的,整個喉管都因為周圍軟組織腫脹而被堵塞了,會厭因為被擠壓,微微翹起。如果不用手指去探查,甚至不知道死者的氣管入口在哪裏。

“喉頭水腫嗎?”我從大寶手中接過死者的喉頭,問道。

大寶點點頭,說:“我剛才在檢驗死者口腔的時候,就看見喉頭部位好像有些反光。如果不是高度腫脹,從口腔裏是看不到反光的。”

我點了點頭,用手術刀切開死者的氣管。氣管因為是軟骨,所以腐敗的程度遠遠沒有其他軟組織那樣快。死者氣管內側的形態還都是正常的。從氣管的內壁,可以看到密密麻麻交錯的毛細血管網。顯然,這也不是腐敗形成的,而是一種生活反應。

“死者的氣管也是高度充血。”我說,“雖然進行組織病理學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推斷出,死者死於哮喘病引發的喉頭水腫。”

“死者有哮喘?”但法醫問。

我說:“很有可能。”

“如果有哮喘,還得不到治療,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大寶說。

我搖搖頭,說:“我覺得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以前哮喘發作的程度並不嚴重,而這一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發作程度加重,又得不到治療,所以引發了喉頭水腫而窒息死亡。”

“又或是有人看護的精神病患者,在走失後迷路。”林濤說,“不巧的是,迷路了以後,又突然發病,沒有得到及時救治。”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好事。”我點點頭,說,“如果是有人看護的精神病患者,走失後肯定會報警,甚至錄入DNA,那麼找到屍源也就方便結案了。”

“好在是死因找到了,而且是疾病死亡。”但法醫鬆了一口氣,說,“既然是疾病死亡,死者身上沒有傷,會陰部也正常,沒有遭受性侵的跡象,死者穿著又這麼廉價,也不像是有侵財的事件發生,這應該就不是案件了。不是案件,我們法醫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心想既然死者不是被他人殺死,那麼即便是和杜洲有關係,杜洲也不是凶手。想到這裏,我的心裏踏實了一些。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進行個體識別了。我拉開死者的下頜骨,準備對死者的牙齒進行觀察;而大寶則開始用電鋸鋸死者的骨盆,準備拿下恥骨聯合進行觀察。

死者的牙齒非常潔白、幹淨和整齊。

“她的牙怎麼這麼幹淨?”我說。

林濤探頭過來看看,說:“看起來她平時確實是有人看護的,是意外走失的。”

我點點頭,看了看死者的牙齒咬合麵說:“死者一顆蛀牙都沒有,保養得不錯。看咬合麵,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這麼年輕?”林濤驚訝道。

我說:“越年輕越好,有報失蹤記錄的可能性就越大。”

屍檢結束後,但法醫一方麵要趕回去給辦案單位提供法醫學意見,一方麵要把取下來的恥骨聯合進行水煮處理,觀察聯合麵形態從而更加精確地推斷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