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始(1 / 2)

漢水河畔——

女人有一雙xiu長而白皙的小腳,小巧的腳踝與流水嬉戲,波光粼粼,映得兩隻小白足,如白瓷般誘人。

女人有一頭發緞烏絲,卻隨意地披散,任風兒吹亂,貼在後背張狂,讓人忍不住伸手撫平。

女人的臉精致中帶著蒼白和倦態,美麗卻不嬌媚,好看卻稱不上絕色。

女人的柔美,落在她輕蹙的眉間,微鎖在秋水般的淺眸,那乍一看淺淺的眸間,卻如無底深潭,蘊藏著無人知曉的漩窩。

女人喜歡用左手搭著自己的右手,環抱自己,神情悲傷地望向天際的一隅,遙遠的流雲、繁星、山和水,或許還有某人……

女人的衣飾標新立異,露出半截藕手也就算了,鄉村之地,婦女下田,輕挽衣袖也屬常事,偏她單薄的衣裙,卻短得無法遮擋那雙迷人的腳踝。

桃家村的男人幾乎會都看過這雙美麗又白皙的小腳。心下暗惱:同樣是兩隻腳丫,自家的婆子為何沒有這般神韻…

女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富家小姐?

※※※

這個問題同樣困擾了桃大山兩日。

女人到底是從哪裏來?

不過,他生性沉默寡言,是名老實巴拉的莊稼漢。縱使心中充滿疑問,也不會學其他村裏人一樣,明裏暗裏調笑女人的來曆。

女人若不是與情人私奔的千金小姐,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妾。看她那一身的嬌貴,手碗上戴著碧玉手鐲,這玉鐲一看就知是上等貨,右手帶著兩串類似寶石珠子,也不是尋常之物。若不是富人之家,哪戴得上這樣的寶物。

女人出了這兩日,已在桃家村引起了話題,村裏人雖好奇她的來曆,卻無人敢上前打探。

因此,女人就這樣不管日夜,總站在漢水旁,不像要投水,也不像等人,累了便坐下。

村裏有個大膽的孩子王,叫阿樹。

他小小的年紀從未見過如此清雅、動人的女子,一下子便失了魂,認為女人是從天上來的仙女,趁沒人注意,悄悄地送了些野果子給女人,女人餓了,拿起來吃了一些。

阿樹高興得手舞足蹈,越往山裏跑,專挑些又甜又多汁的果子,摘來送給女人。

兩日來倒也沒餓著她。

桃大山雖憨直,但心底清明。阿樹所做之事,他當然知道,這樣也省了獨個兒擔心女人會不會餓著!

天微微發亮,桃大山便從他那簡陋的木床上爬起,洗漱過後,熱了昨晚剩下的饅頭當早飯。

吃過早飯後,桃大山便往附近的小河邊挑兩桶清水,將屋前屋後他親自種的蔬菜,瓜果灑水施肥。

一會後,桃大山看著肥大的瓜果,蔬菜,他滿意地點頭。再轉到屋前,拿起掃帚把屋裏屋外,打掃得幹幹淨淨。

木屋雖簡陋,但內外整齊有序,讓人看了舒服。

桃大山拿出許多的菜蔬,放在大竹籃筐裏曬,曬幹了可以用來煮湯。曬完菜,他又修了歪斜的欄柵,才扛著木椿,緩步走向稻田。

不知名的鳥兒,在林子裏吵叫,桃大山心想:今日也是個好時辰呀!

經過漢水旁,那女人站在水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隅,那神情專注而悲傷,就像當年的那隻雁。

兩年前,桃大山在山上救了一隻雁,那隻雁望著無際的藍天,悲鳴一聲,久久沒有動作,然後猛地一頭撞死在大樹上,他歎了一口氣,埋了它。走了半裏路,又遇到一隻死雁,身子還溫熱,也是剛死的。

桃大山那時才明白,原來他所救那隻雁失去了妻子,所以也不願意活了,故一頭撞死。他見了心酸,就把地上的雁撿回去,與剛才的那隻雁葬在一塊。

既然生死與共,就讓屍體也一塊腐爛,在冰涼的泥土裏永不分離吧!

每年兩隻大雁的忌日,他還去哪墳前喝酒,也不敢告訴別人,是為了祭那兩隻情深的雁。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偷看一眼,那佇立在河邊的女人,仍是僵直的仰望天際。想了想還是繼續往前走……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

桃大山猛回頭一看,女人如落花般墜落在河邊。他丟下木椿,慌忙轉身跑到河邊,挽起昏倒的女人。

桃大山對著女人驚叫:“姑娘…姑娘…醒醒……”一邊摸了摸額頭,又熱又燙,肯定是發熱了。

桃大山望了望四野無人,不敢多想,抱起女人直往家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