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刮過了一陣風,還是怎麼觸到了它一下,死亡了很久的屍體,剛剛好像動了下手指。
一隻禿鷲歇在它的頭上,彎曲而尖銳的嘴正打算琢掉它的眼睛。
然而,就在此時,可怖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深陷的眼眶裏,那泛著絲絲金色的眼瞳,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猛然間睜了開來!
“撲哧哧——”禿鷲慌忙扇動翅膀,遠遠的飛走落下幾縷黑色羽毛。
在極為詭異的氣氛裏,那屍體發生了龜裂,就像蛋殼破碎一樣的吱吱聲音,格外滲人。
片刻後……
“這裏是,什麼地方?”龜裂的屍體裏,出現了一副完整的人兒,此時正睜著空洞的眼睛,茫然自問。
他看起來年紀不過十六,皮膚是近乎病態的慘白,擁有著一頭璀璨的金發、攝魂奪魄的金眸。整副軀體似乎柔弱無骨,像女孩子一樣嬌弱又美麗。
腦袋裏渾渾噩噩,努力找尋著斷片的記憶,金色的瞳孔微微張合,忽然渾身一震,恢複了清明。
“我的名字是,天牙,做了好恐怖的夢,夢見二叔掏出了我的心髒,並與保護我的侍衛一起丟下懸崖。”他輕聲嘶啞的喃喃自語。
回味那夢境裏的滋味,冷汗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太可怕了,夢境實在是太真實,那種深切入骨的感受,就好像他真的有經曆過。
“算了,也隻是夢而已,二叔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嘛!誒,有點刺眼,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該起床練功了吧。”他一笑置之,便坐了起來。
起身的一瞬間,渾身的骨骼隨著動作仿佛就要支離破碎,隻是簡單的起身,就一直哢哢作響。
才坐起,他原先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瞳孔猛然間收縮放小到駭然,滿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懸崖、屍體?”這是他眼裏所看見的東西。
這裏竟是萬丈懸崖下,狂風呼嘯不已,夾雜著砂礫刮過,此時正值豔陽高照,岩石被曬得滾燙似火。
這狹隘的不毛之地,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屍體,大灘大灘的暗紅色血跡幹涸在了岩石上,極其慘烈!
那是一隊侍衛,皆身披精良的銅色盔甲,將身體包裹得嚴絲合縫,但卻仍然是被曬成了幹屍!
此情此景,令少年天牙的手在微微顫栗,再看自己躺著的位置,旁邊還有著像是被烤糊了一樣的屍體碎片,勉強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
“是,是我自己的屍體?我,我是從自己的屍體裏鑽出來的?”這一刻,饒是以天牙曆經苦修的心智,也深感難以接受。
死了,他是真的死了一次,那是真實,不是夢!
按照旁邊侍衛幹癟的屍體來判斷,恐怕已經很有一段時日了。
他的嘴角打著哆嗦,顫抖不已的爬到了陡壁更深處,躲避陽光的侵害,遠離那一片散發著惡臭的屍體。
“呼——”微微的閉上眼,他長籲一口氣,試圖平複下狂跳不已的心髒。
他叫天牙,生於絕世天族,是族長之子,從小便被迫參與了很多慘絕人寰的特訓,原始森林探險、與死囚決鬥……
可以說他的童年,就是不斷的在生與死間徘徊,靠著不斷成長的身心來應付各種危險。
“我不要,不要這樣,我真的受夠了,為何總是要經曆這種事?”他抱著腦袋,失聲啜泣,眼睛驚恐得睜大,淚珠斷線的滴落。
淚珠砸在岩地上,發出清脆而單調的啪啪聲響,從那片晶瑩裏,他仿佛又見到了往日的自己。
他的種族——天族,是一個強大的少數民族,擁有純淨血脈的族人不超過一千,但卻無比繁榮。
他們將大量的土地私有化,建立起了一座龐大的古城,裏麵同時包括著廣闊的叢林、盆地、大山。
可以說是鑲嵌在大自然的一座古城,擁有著與外界截然不同的風俗,甚至可以說是獨立的政權。
但是,他們的強大是有理由的,每一名族人,都被剝奪了童年,幼時開始,就需要接受殘酷的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