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什麼地方會比眼前的火葬場更加死氣沉沉的話,那無疑是在火葬場後麵的那一片亂葬崗。亂葬崗都是些沒有人認領的屍體埋葬的地方,不需要棺木,也不需要墓碑。
走在其中說不定你腳下的路就埋著一個你從未見過的倒黴蛋。
李老頭是這裏多年來這裏唯一一個工作人員,說是工作人員卻又不符合李老頭的年紀,他怎麼看也有五六十的樣子,甚至更老。
我從來到沉水鎮就已經開始後悔,雖然考上公務員對我來說是一件十分艱辛的事情,但如果這些艱辛全部都要浪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怎麼都有些不甘。
可那晚玲姐對我說的話卻又實實在在的總是飄在我的腦海中。
“你這樣放棄才是他們那些人想要看到的,這份工作對於你有多來之不易你肯定比我清楚,咬咬牙堅持堅持吧,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能回來了。”玲姐的話無疑安慰的成分占據了一大部分,不過卻正中我的心坎。
想到這裏,看著眼前破舊房間我也忍了下來。也隻有忍下去我才能再有機會實現我的理想。
從進入空蕩蕩的火葬場開始,李老頭就沒有和我說過太多的話,從他滿臉的褶皺之中我也能夠清楚的讀懂他的不歡迎。
鎮子中沒有太多的路燈,而火葬場中更是沒有一盞燈都沒有。李老頭從接我到自己一言不吭的離開都是靠著手中的那把散發著昏黃光芒的手電來看路。
至於他帶我來的房間,是在一棟看模樣就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四層高樓之中。看樣子就和學校中的教學樓一樣,一層一層十分簡潔。我住的地方就在一層最角落中的一間宿舍裏。
屋子中有四張上下鋪的鐵架床。屋頂有著一個散發著昏黃光芒的燈泡。地麵是那種水泥麵,看著格外的粗糙。
我皺著眉頭看著木頭床板上的灰塵,今晚收拾的話肯定是來不及了,看樣子隻能將就一晚。
唯一讓我覺得慶幸的是,窗戶上的玻璃倒是完整的,而窗戶外麵則是一片漆黑。
我伸手把窗戶關上,順便把兩邊的窗簾也拉上了。不過拉窗簾的時候沒有注意,一下子半個房間都被窗簾上的塵土充滿。
“咳咳,”我捂著嘴後退了幾步,不過卻還是被弄的滿頭塵土。過了好一會房間才再次恢複。
我再也懶得去收拾什麼,從行李中拿出被褥簡單的鋪在了床板上,穿著衣服就睡了過去。我似乎是睡著了,但是整個人卻似乎又清醒著。
恍恍惚惚的我看見了頭頂昏黃的燈泡亮了起來,然後我似乎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開始朝著屋子外麵走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朝著外麵走去。
一種恐懼的心情在我的心中迅速的彌漫著,就如同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病毒。
樓道中沒有燈,雖然說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卻也隻能看清腳下的水泥地麵還有兩邊白色的牆壁。
更然我難受的是,在我的背後似乎有著一隻眼睛盯著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扭過頭去看身後。
“啦啦啦……啦……”我的耳朵中傳來一陣陣女人的歌聲,聲音格外悠長,但卻很輕,就如同是在耳邊呢喃,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其中。
我的腦袋更加的迷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黑,就好像眼皮在慢慢閉合。但是最後我卻看到了眼前的一點藍色的光芒。
這點光芒驅散了我身體的冰冷和困意,讓我又開始慢慢的朝著它走去。
然後我整個人都如同泡在了溫泉中一樣舒服。再等我醒過來睜開眼睛,卻已經是白天。
耀眼的光芒從窗戶外透過窗簾照射在滿是灰塵的宿舍中,不過即便是明媚的陽光也沒有辦法讓我的心情好起來。
昨晚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腦子中,就如同那第一個奇怪的夢。
我渾身都被汗水侵濕,整個人都如同是從水中打撈了出來,床鋪也被浸濕了一片,雖然是夏天,但是也是夏末的季節,天氣並沒有能夠把人熱的出一身汗水的地步。
我坐在床邊把臉埋進了手掌中,從那第一個夢開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曾經我所向往的一切都逐漸離我遠去。我甚至有些後悔來到這裏,也許,也許我放棄掉這份工作,就不會再被這噩夢糾纏。
坐了許久,我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開始沉默的打掃衛生。我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被關押進了監獄,再或者是被流放到了一個渺無人煙的荒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