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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施澤坐在床上,背抵著牆壁,無所事事的翻著差不多畫滿的畫冊。窗外偶爾有幾朵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從遠處發來微弱的“碰”聲。平日裏隔音效果很好的小區居民樓此刻卻清晰傳來春節聯歡晚會的歌舞聲。

她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電子掛鍾,將畫冊擱在床頭矮櫃上,便縮進被窩裏。又看了一眼矮櫃上的手機,依然沒有什麼振動的跡像。心時萬裏慢失落起來,那種熟悉的寂寞如煙花般綻放,卻沒有像煙花一樣很快消失,而是很快向周圍擴散和空氣發生反應,形成巨大的悲傷。

接大案的施警官趕卻遠方的城市進行最後的圍捕工作,所以今後的春節依然是她一個人。

雖然很久以前便已習慣了一個人在夜裏呆到天亮,習慣了寂寞,甚至已經麻木了。而此刻早已被撥亂的心弦卻鏘鏘將過往囤積起來的昏暗記憶一同撕扯出來,重合疊另出更加巨大的失落感。

施澤揪緊棉被,閉上眼,感覺光線被擋在眼皮之外,卻依然有些從細小的縫隙裏穿進來,在視線裏形成蒙蒙的淡黃色光,雖然很微弱,卻也感覺到了。

一個人的夜裏隻有燈光才是唯一可以驅散黑暗的微光,卻也再不到溫暖,即使棉被再厚也無法用自己冰涼的體溫將棉絮溫暖起來,再讓那些溫暖包圍自己。除了自己,找不到其他的熱源,而唯一的自己卻隻是那麼冰涼,所以——注定是冰涼的吧。

——希望在夢裏可以溫暖一點。

緩慢移動,昏暗而冗長的夢境,被突兀的音樂聲橫切進來,生生斬斷。施澤伸手拿過矮櫃上的手機接電話。“喂……”“小澤啊……”認出電話另一邊是多日不見,正在輯捕罪犯,為人民服務的父親的聲音之後,被寂寞與悲傷混出的失落感壓在底層的相鄰便像聽見召喚的鬥獸一般,很快顛覆過來,與周圍的空氣反應,變成巨大的歡喜。“嗯,……”電話那端不似施警官鐵骨錚錚形象,卻一如既往的嘮叨,施澤難得乖巧的應答,原本單薄的聲音也因為突來的巨大歡喜,變成微甜的聲音。“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有些緊張的語氣,急切的在不習慣說再見的父親即將掛斷電話的最後插進短暫的縫隙中,成功喚回自己最想知道的強烈期待“唔……大概這兩天。”“嗯……那爸爸再見。”原本發亮的雙眼在聽見對方的回答之後瞬間黯淡下去,語調也由原本興奮的升調急速轉為失望的降調。

被歡喜顛覆過去,蟄伏起來的寂寞與悲傷又開始暗潮湧動,打算找到突破口,便如潮水般淹過來。

施澤合上滑蓋手機,將它拋起落下,又拋起,又落下,再拋起,再落下,接住手機的手正欲將手機再次拋起,卻被門口傳來幾近暴力的敲聲後停下。施澤將腳套進棉拖鞋,很無奈的去開門。她知道門外的人是誰。

還沒走到大門口便聽見女孩有些不耐煩、急切的聲音,隔著木門悶悶的傳來“阿澤阿澤……”

拉開門,女孩的聲音便清晰的傳進耳朵裏,隨著聲音進來的還有凜冽的寒風,僅穿棉布睡衣的施澤忍不住縮瑟了一下,視線卻朝門口的人打過去。“果然在啊!”一副意料中的口吻,穿著紅色羽絨服,帶粉紅色毛線帽和同一款手套圍巾的高婕看向施澤,一副了然的表情,整個顯得鮮活亮麗。反觀她身後側一點的少年卻是暗淡了許多,灰色羊毛無袖衫套在白色襯衫上,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而他因背光而隱在陰暗裏模糊卻也可辨認的表情,更是顯得與喜慶的節日氣氛格格不入。

那是一種比憤怒少一些比緊張多一些的表情。說不上來的感覺,難道是那日的不歡而散嗎?他還在生她的氣。

可是,沒有理由啊!“大悶蛋,一起去放煙火吧!”“好,我加件衣服。”隨手抓了一件掛在門後的深色外套披在肩上,就跟高婕走出去了,刻意沒有去看身邊少年的臉。

“你還好吧?感冒好點了沒?”稍稍落後的少年很快便跟上來了。一如初見時溫和的詢問她的情況。

施澤轉過頭,看向身側少年好看的下巴和因講話而上下滑動的喉結,心裏塞得滿滿的疑問很快便消散去了。

何必計較那麼多呢?隻要這樣就好了,維持最初的關係。彼此之間並不沒有確定什麼關係,自然也沒有那麼多可以計較的事情了,那麼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