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守了他說的三個不準原則,不亂想,不偷懶,不戀愛。和賈正再次回到了以前的相處模式,他每天兩封情書放在她的課桌裏,她隨手一扔,安靜的學習,極少出校門。
這種日子挨到了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課,吉伯打來了電話:“小姐,我在校門口,少爺回來了,叫我接你回家,東西不用收拾了,明天青姨會來幫你收拾。”
“他回來了?”她盡量壓製喜悅,問的很平淡。身體的動作卻出賣了她,捏著手機邊問邊往校門口跑。
“今天下午三點鍾剛到家。”電話那頭吉伯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夏海寧從校內跑了出來。
再次回到這棟別墅,裏麵煥然一新,地板磚的顏色變成了純白的,樓梯扶手也換了新,裏麵的家具也換了,就連頭頂的水晶燈都換了款式,唯一沒變的是花園裏那一顆從大山裏運來的皂角樹。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夏海寧每天除了學習就專注於自己現在的這雙眼睛。
進門青姨就迎了過來,親切的拉住了她的手:“少爺在樓上補眠,調整時間差,你先吃晚餐。”
“哦。”夏海寧往樓上瞟了眼,心髒那裏不受控製的跳了幾下。
青姨拉著她往餐廳走:“以後就不要再住校了,這段時間又瘦了。”
“學習任務有點多,所以不長肉。”
談話間二人來到餐廳,夏海寧食不知味的吃完晚餐,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盯著樓梯口發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季曉月的替身,一時間變得思緒萬千,以後薛衍之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和她相處呢?她又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跟他相處呢?季曉月和他父親過世了,她昨天才知道,她該如何安慰他呢?她不是很會安慰人,說什麼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之類的話,就跟沒說沒有什麼兩樣,簡直就是廢話,要是有人跟她講這種話,她多半會把那人轟走,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該怎樣安慰。
窗外都暗了下去,青姨見她還坐在沙發上發呆,走過來笑嗬嗬的提醒:“薛先生估計要醒了,小姐就打算一直坐在這盯著樓梯發呆嗎?聽陳特助說,薛先生這幾個月都是多日不發一言的樣子,你去安慰一下他吧。”
夏海寧看著青姨,躊躇了半天,最後抓了顆葡萄爬上樓,來到他的臥室門口,她預先做好了心理準備,心想如果實在沒什麼說的了,就把葡萄遞給她,告訴他這是青姨叫我給你的,然後轉身就走好了。
都到了他的臥室門口,低頭一看手裏的葡萄也太小了,又噔噔噔跑下樓,抓了顆蘋果在手裏,返回臥室門口。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抬手準備敲門,門是虛掩著的,輕輕推開。
他已經醒了,坐在床沿邊,腿上放著一份文件,正低著頭翻閱。
他清瘦了許多,一身寶藍色的睡袍,還是那麼俊雅好看,神色平靜之下多了點雲淡風輕。
薛衍之其實一直都是個孝子,季曉月和他父親同時過世,她擔心薛衍之會不會憂思成疾怎樣怎樣的,看到他這個樣子就更加擔心會說錯什麼話,而且他家發生這一係列事件,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但又不適合用‘對不起’來解決。
快速的思量一下,本來準備說‘你回來了’,但說出口卻變成了這樣一句話:“那個,你需要我來安慰一下你嗎?”
薛衍之抬起眼看了看她,微微露出一點笑容來,把腿上的文件往床上一丟,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
夏海寧走了過去,在他一步遠的地方剛站定,他突然伸手把她拉坐在了他腿上,然後快速的抱住了她的腰,攬得很緊,下巴磕在她的發頂上,整個人都被他收攏進懷抱裏,這樣的姿勢很溫暖,讓她聯想到,他對曉月每次都這樣嗎?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想怎麼安慰我呢?”
夏海寧立馬收了不該有的想法:“你想想看,曉月姐姐和伯伯那麼愛你,他們肯定活在你的精神世界裏的,自古都有在天有靈的話啊,他們肯定不希望你一直憂思不止的,對不對?”
薛衍之‘嗯’了聲:“還有嗎?”
夏海寧努力組織詞句:“還有,你剛剛身體康複,要是難過的話不要全部憋在心裏啊,這樣對身體不好的,再說了,也沒有誰規定男人哭就是犯法呀。”
薛衍之又‘嗯’了一聲,這次好像有點笑意:“還有呢?”
“還有……你還有阿姨還有彥彥還有伊寧,還有你的公司啊,還有隻有你才有能力處理的那一大堆事務啊,你要是願意的話……”夏海寧咬咬牙,若無其事的說:“你還有曉月姐姐的眼睛可以陪著你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以後一直都還有我啊。”
薛衍之輕笑出聲來,夏海寧後背頂著他的胸膛,有悶悶的震動,終於意識到他其實根本就沒聽進去,根本就是在捉弄她,他不知道她說出這些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心裏的酸楚壓下去,一下子惱羞成怒,要從他懷裏掙脫,被他眼疾手快的緊箍在了懷裏,懷抱牢固,掙紮不動。
夏海寧本來就覺得其實自己也很委屈,用指甲去掐他的胳膊,拚命掙紮:“你放手,放開我!”
耳邊的頭發被密密實實的親吻,薛衍之笑著喚她的名字,室內漸漸寂靜了,他輕描淡寫的說:“沒有別的了,我隻剩下你了。”
夏海寧徹底安靜下來,僵了一會兒,小聲說:“我也是啊。”她想曉月應該會這樣回應他吧。
他掰正她的身子,低下眼來看著她,深長的睫毛,看上去很溫柔:“寧寧,我在表白。”
“哦。”她抬起眼睛與他相望,眼裏溢出的淚水,她知道是嫉妒,抬手擦了把,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說:“曉月感動哭了。”
聽了她這句話,薛衍之眉心跳了跳,一臉的黑線,人生第一次表白,就這樣浪費了,幾乎崩潰的語氣:“小丫頭,你的眼睛流眼淚,跟曉月有什麼關係?施陽沒告訴你曉月的眼角膜捐給了一個失明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