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寧剛出病房就被施陽抓了個正著:“去哪兒啊?”
“薛衍之醒了嗎?”今天醫院的氣氛很怪異,照顧她吃藥的護士神色凝重,說有一位女癌症患者快不行了。她希望這個女患者不是季曉月。要是季曉月在他沒好起來就走了,他應該會很傷心的。
“早上醒過來一次,還在重症監護病房,你不能進去。”
夏海寧試探性的問:“那我總可以去看看季曉月吧!”
“不行,你腦震蕩需要休息,等情況穩定了……”
“季曉月是不是快不行了?”聽了他的話,她敢斷定護士口中快不行的那位女患者就是季曉月,不然不會這麼緊張。
“病人就該聽醫生的話,進去躺著。”施陽扶著她一隻胳膊把她往病房裏塞。
夏海寧掙脫他的手,倔強的仰頭看著他問:“薛衍之什麼時候能再醒過來?他的情況是不是還是很危險?”
“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你不要擔心。”施陽神色深沉的看了她一會兒:“聽圓圓說,曉月想跟你換眼睛?”
“………嗯。”夏海寧皺眉低下了頭,雙手扯了幾下病服下擺,她沒想到吉圓圓那個大嘴巴什麼都跟施陽說,不知道她對薛衍之的那些心思吉圓圓會不會也跟施陽講,頓時覺得無比心虛。
“你怎麼想的?”
“其實……她的眼睛也蠻漂亮的,換一換也無所謂……”這是她想了一夜的答案,雖然吉圓圓和賈正昨天來看她,都勸她趕緊把換眼睛這麼恐怖的事情忘掉,說手術都有風險的,要是手術失敗了你不就瞎了麼?就算手術成功,但要是有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季曉月反正又活不過來了,你的一輩子時間還那麼長,你可千萬不要同情心泛濫,為薛衍之的救命之恩做傻事啊。
施陽眯了眯眼,瞳仁中有複雜的神色,強行把她扶坐在了床沿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有這個想法,是為衍之,還是為薛少奶奶?還是同情心泛濫為曉月?”
“………”夏海寧沒想那麼多,被問住了,她隻是覺得要是不這麼做的話,以後也許心裏會有疙瘩,和這些人相處她習慣了小心應對,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懷疑用心不純。
“曉月確實有捐助眼睛的委托,器官捐獻,一般隻給有需要的患者,你眼睛好好的為什麼要換?”施陽嘴角有點笑容:“你年齡還小,想給彥彥和伊寧當媽媽,我覺得你沒這個必要,衍之………”
“是啊,我想給彥彥和伊寧當媽媽,我覺得讀書太苦了,怎麼,不行嗎?你一個醫生,每天那麼忙,還管這麼多閑事,你不覺得累嗎?”夏海寧有些惱羞成怒,沒想到連施陽這麼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思想都這麼惡心,懷伊寧的時候得到了他不少照顧和幫助,本來覺得施陽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頓時覺得從頭失望到腳了。
夏海寧氣呼呼的起身往門口走,回頭瞪了他一眼:“這是你的醫院,我是你們醫院的病人,對待病人就要像對待……”她本來想說‘對待病人就要像對待親人一樣’怕他咬住‘親人’兩個字不放,限製她的自由,於是改了口:“對待病人就要像對待上帝一樣,沒有病人你醫院拿什麼賺錢?我現在要出去走走。”
施陽嘴角抽搐了一下,盯著她走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語:“無理取鬧,強詞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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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爸爸現在帶你去美國,那邊醫院早就安排好了,有最頂尖的醫療設備,你聽爸爸的話……”薛世豪坐在季曉月的床邊,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他的頭發全部花白,失去了往日的所有光華,一副老態龍鍾苟延殘喘的模樣了。
“你出去,我不會再給你叫爸爸了,不會了。”季曉月的聲音很微弱,眼睛都有點無力睜開了,她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現象已經告訴她就這幾天了。
薛世豪的神色非常痛苦,臉上老淚縱橫,緊緊的握住季曉月皮包骨頭的手:“報應,我知道這是對我的報應,都是我犯的錯,你媽媽不在了,我沒照顧好你,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都是爸爸的錯,你不原諒是應該的,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這次無論如何,你也得跟我去美國治療,癌症晚期也有過治愈的例子,爸爸絕不會讓你躺在這裏等死的……”
“出去!”季曉月回光返照似地突然全身來了力氣,從他掌中抽開了手,指著門口的方向:“我的命不值錢,我不要你救我,我隻是你跟我媽偷.情生下來的雜.種,我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月兒!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你是我的女兒,我薛世豪的親生女兒。這次由不得你胡鬧,今天必須去美國治療!”
“你的親生女兒?嗬嗬嗬……”季曉月笑的眼淚肆意:“要是那天的婚禮沒被打斷,我和衍之結婚了,你準備怎麼做?”
“月兒,是爸爸的錯,爸爸對不起你們……”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事實?你隱藏了二十九年的秘密,你就不能一直隱藏到我死的那一天嗎?為什麼在我時日不多想當一次新娘的時候告訴我………我是你的野.種?為什麼?”季曉月抬手擦了眼淚,很快又湧了出來,用盡了所有力氣怒視著薛世豪:“十八歲那年,你反對我和衍之的愛情,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說他是我的親哥哥,為什麼?你隱藏著我,如今又說什麼你是我的親父親。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殘忍,多自私?你給我出去!出去!”
“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要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吧,為什麼要折磨我的一雙兒女……”薛世豪悲痛的嚎哭起來:“報應在我身上吧。”
走廊盡頭那間病房門口,薑華豔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捂住嘴巴,身形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