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接著就是一聲巨響,玻璃窗都被震動的哐哐響。
夏海寧的精神狀態就像正弦曲線一樣大幅度波動,睡眠質量也跟著一起大幅度波動了,即便吃了一片安眠片還是睡的不踏實,在床上翻滾了幾十圈兒也沒能真正睡著,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的事情,大腦裏就越是清晰的放映吉伯和青姨說的話(他要結婚了,婚禮就在明天)。
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了安眠藥瓶,迷迷糊糊的又倒了兩粒塞入口中。
雷聲過後大顆大顆的雨水滴打在玻璃窗上,夏海寧依然聽得見沙沙響的雨聲,她嚴重懷疑,施陽家的別墅修的那麼漂亮,是不是靠倒賣假藥弄來的錢修建的?
這個感覺太糟糕了,她隻想睡覺,睡著了就好了,伸手胡亂的在床頭櫃上再次摸到了安眠藥瓶,迷迷糊糊中又倒出了更多的安眠藥塞入口中………
這次終於睡著了。
混沌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始終好吵,好像有人說話但是聽不清楚,聲音好遙遠,也睜不開眼睛。
青姨嚇得幾乎快要暈過去了,不停的拍打著夏海寧的小臉,此時早晨九點,吉伯六點就開車去了莞市,翻倒在床邊地上的安眠藥瓶隻剩下一半的藥片了。
慌亂的撥打了急救電話後,青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看著夏海寧像紙張一樣白的小臉,立即撥通了薛衍之的電話,她實在不敢肯定,這個小丫頭是否還活著,臉和手腳都是冰涼的。她已經嚇得手連話筒都快拿不住了。
青姨的電話打的特別不是時候,又或許說特別是時候。
婚禮現場一直很順利,喜慶中帶著淡淡的憂傷,這種感覺很怪異,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帶著祝福的眼神盯著今天的男女主角。
薛衍之身穿紫色麵料的禮服,可能沒有哪個男人能把紫色穿的像他這麼精神,這麼俊氣的,新娘一身得體的白色婚紗,薄紗掩蓋了小臉,小鳥依人似地依偎在他懷裏。
神父已經宣讀了結婚證詞,下一個環節就是新郎把婚戒戴在新娘的手上。
薛衍之一副平和自在的微笑,他的微笑一向無懈可擊。季曉月低頭笑盈盈的把手交到他的掌心,等待期許已久的下一刻關鍵時刻的來臨。
突然他口袋裏一陣震動,大有不打通誓不罷休的架勢,薛衍之拿出來一看號碼,一個‘家’字浮現,他給了夏海寧一個家,在他的戶主名下,以兄妹的關係存在,所以他很自然的給夏海寧別墅裏的電話編製了一個‘家’字,而給父母這邊的座機電話編製名稱為‘薛宅’。
季曉月眼角餘光瞥到來電顯,笑容驟然消失了一大半,本來就瘦弱不堪的身形晃了晃。
青姨很焦急,電話一接通沒有給薛衍之說話的時間,一口氣說下去:“薛先生,不好了,小姐她………她可能晚上失眠,吃了太多的安眠藥,我怎麼都叫不醒她。而且手腳冰涼,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堅持到急救車來………”
薛衍之聽到一半,腳步已經無意識的往外邁開了:“怎麼回事?哪兒來的安眠藥?”
“大概是吉小姐給她的,我昨天就看見她放在床頭櫃上,她說失眠,我還特別叮囑過她,千萬不能吃多了,一定要按說明上服用……我……”青姨已經嚇壞了,全身發抖,昨晚她還進臥室幫夏海寧關過窗戶,一時大意沒注意那麼多。
“馬上叫救護車!”一向波浪不驚的薛衍之,這幾個字幾乎是用吼的,下一刻,邊扯著領帶邊邁開長腿往婚禮場外奔跑。
“怎麼回事兒?”
“這都關鍵時刻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估計T市那邊,那丫頭出什麼事了。”
聚滿親朋好友的大廳,一片吵雜。
隻是還沒跑幾步,身後一個急急的帶著哭腔的柔弱女聲響起來:“哥!”
薛衍之脊背微微發僵,扭過頭,季曉月緊緊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表情中盡是驚慌不定,仰臉隔著白色薄紗看著他,眼睛裏已經隱隱積聚出淚光:“你要去哪裏?我們在結婚呢。”
薛衍之的手臂垂下去,正好可以觸摸到口袋裏的那枚大師設計的鑽戒,戒指是季曉月親自挑選的,不同於她曾經佩戴的那種細膩精致的風格,倒是張牙舞爪得很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薛衍之對她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海寧出事了,情況很危險,月兒,你從小就是個十分善解人意的女孩……”
“是,我善解人意…”季曉月鬆開了他的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雖然有幾層薄紗遮著,但隱隱能看見,代表女性特征的地方,很平,幾乎沒有任何凸起,眼淚刷的一下滑出眼眶,語氣十分悲切:“是你說要讓我當新娘的,是你說不管我變多醜,隻要我接受手術,你都不會嫌棄我的,是你說要讓我當世上最美的新娘的,哥……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太殘忍了?你娶我隻是憐憫我、可憐我、同情我嗎?是不是這樣?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