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寧暗自咬牙切齒,大眼睛在薛衍之和他身後的特助身上來回掃視著,說了句暗語:“薛先生收養我的話,那我是不是該給你叫一聲義父呢?還是叫爸爸?你看上去這麼年輕,我叫了你敢答應嗎?”
話剛說完,特助手中的水筆“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接著響起不太自然的幾聲幹咳。
薛衍之輕輕挑了下眉峰,唇角小幅度上揚,眸子裏卻注滿了笑意,一副春意怏然的休閑姿態:“自古都有長兄為父的說法,哥哥也可以撫養年幼的妹妹啊!”
村長從夏海寧瞪著薛衍之的眼神裏看出了不善,立馬把小丫頭拉到一旁,快速的小聲嘀咕:“這幾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來路,人家薛老板是個大慈善家,一出手就是幾千萬的捐助,這次來我們村,不光捐助修路,每家每戶都得到了他的幫助,你還拍人家拐賣了你啊?為了你這點小事兒人家大忙人專門來一趟…………”
“…………”夏海寧準備插話,被村長一眼瞪了回去。
“看見沒有?那邊那個胖一點的穿灰色西裝的男的,是縣委書記,這邊這位是咱們鎮長,都是陪同薛老板來的,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你爸媽都不在了,更沒有人管束你了是吧?你一個小丫頭打什麼工?好好去上學,到時候我們村也出個大學生,你爸媽也高興不是。”
“…………”夏海寧被噎的半天找不到聲音。
“馬上道個謝,薛老板人不錯,一聽我說起你們家的遭遇,人家立馬讓手下人打了個電話,學校那方已經幫你打理好了。”
“…………”夏海寧再次感受了啞巴吃黃連的滋味兒,緊咬著牙齒,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真的是報恩嗎?
一旁的鎮長和縣委書記,一直用討好的語氣,有一句沒一句和薛衍之交流著。莞市市長家女婿,又有個大慈善家的頭銜扣著,還真是光鮮照人。
就在她和村長一旁僵持的時候,薛衍之忽然慢條斯理的開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低沉的聲線,聽了村長不太靈光的普通話再聽他開口,顯得格外悅耳:“大叔,不要強迫她,這事兒慢慢來。”
“哎,好好。”村長回頭狠剜了夏海寧一眼,看著人家來幹坐了半天,連一杯白開水都沒有,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對著幾個大人物,笑的有些討好:“這小丫頭剛死了媽,家裏也沒人照料,冷鍋冷灶的,待會兒我找人來收拾一下,你們還是去我家,今天的午餐老婆子已經在準備了,走吧走吧。”
“嗯,麻煩大叔大媽了。”薛衍之率先起身,走到夏海寧麵前,完全看不見她的敵意似地,唇上的笑意紋絲未動:“海寧,好好考慮一下。”
“…………”夏海寧除了瞪著他,緊咬著牙,不知道說什麼。
她是絕對不會再和這個男人扯上半毛錢的關係的。
“這丫頭從小叫我一聲伯伯,如今她爸媽都不在了,我就先替這丫頭謝謝薛先生了。”
薛衍之點了點頭,唇角一直保持著淺淺的笑意,就像來的時候一樣,被人擁簇著走了出去。這氣場有點像古時候微服私訪的皇帝。
村長一道淩厲的眼神射過來,夏海寧才趕緊收了不善的神色,雙手使勁兒攥著衣角。
昨晚睡得踏實,又剛剛填飽了肚子,得知兩個孩子安然的消息。本來有了點點血色的小臉,此時又變得蒼白如紙了。
村長出門前不忘對著幫夏海寧看病的醫生說幾句客套話:“辛苦馬醫生了,實在招待不周,中午還是去我家吃飯吧。”
馬醫生擺擺手,也笑的客客氣氣:“不了不了,入鄉隨俗,我中午就在海寧家湊合一下。您去忙吧!”
原來這位中年女醫生姓馬,因為跟薛衍之有關,所以她就沒問。
此時外麵的日頭輕暖,曬得人暖洋洋的,皂角樹上掛著幾片皂角,偶爾被風刮下來一兩片,原本以為回到生養自己的地方,生活會恢複如初,唯一改變的是,家裏隻有自己了,此時發現,過去的就真的永遠回不去了。
不一會兒,其餘四個醫生也來了,手裏還提著菜,幫她看完傷口,就像在自己家裏似地忙進忙出。
夏海寧搬了把椅子坐在皂角樹下,不言不語,除了忽略薛衍之帶來的馬醫生、、、什麼什麼醫生之外,她總不能拿著笤帚把幾個中年女醫生轟出去吧?讓人家熱臉貼冷屁股,她已經心亂如麻有點小犯罪感了。
薛衍之這個男人就像圓圓說的,深沉、腹黑。他的心思恐怕沒有人能揣摩的透徹,如果隻是報恩,她就讓他獨自搗騰幾天,這麼窮山惡水的地方,嬌生慣養的他堅持不了幾天。這期間,她隻要靜觀其變,以靜製動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