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們像什麼樣子,你額娘在世時最是關心你們的,她如今剛合上雙眼你們就這麼作踐自己的身子,可是想讓她不安心嗎?你們這兩個不孝子!”
胤礽老老實實的認錯,“兒臣不孝,請皇阿瑪責罰。”
胤禛卻是頭一回被皇阿瑪說重話,而且還是說他對皇額娘不孝,這無異於在他傷口上撒鹽。一時頭腦發熱的他一把甩開康熙仍舊搭在他肩頭的手,吼了一句,“我就是不孝,我就是想讓額娘罵我。”臉上的兩行淚痕還未幹,便又多添了兩道,看著好不可憐。
“你!”康熙幾乎就要舉起手向他揮去,卻還是保存著一絲理智,“胤礽,你給朕好好的看著他。梁九功,去給他們弄點吃的來。”
康熙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如何體現一個父親對兒子們的關愛,隻是簡單的吩咐了幾句就走了出去。雖然這個靈堂隻是個形式,那副棺木裏頭也隻有一身皇後朝服,然立在中間的靈位卻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爾淳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回到主船上的康熙又把婧瑤找來,想要進行今天第二次抽血。婧瑤委婉的提出每天抽取大量的鮮血會導致如何嚴重的後果,如果還要加大抽取量的話可能連撐到京城都不行。康熙似乎有些挫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將玉戒養成血紅色,讓爾淳重塑肉身。可是按照絲帕上所言,隻能用他的鮮血養滿一年以後,才能讓爾淳從鳳凰重新變成人身。終於,他還是妥協了。這樣逆天的舉動,可不能急功近利。即便他還未完全相信,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他都願意去嚐試。
對於已經辦過兩次皇後大喪的內務府和禮部,此次的葬禮並不算難辦,一切都已經有例可循。可是皇上明擺著最寵愛這位皇後,因此眾人不免多了一份小心,甚至在舉辦喪禮的一些規格上也能升則升。
後宮的女人們在靈前哭得一個比一個厲害,回到了自己的宮裏卻是笑得比三月裏的花兒還要豔麗。主子娘娘深得帝心,卻是個無福的,跟前頭兩位一樣早早的去了,這下她們可算是熬出頭了。這後宮若不是自己一枝獨秀,那麼總要百花齊放才好。
康熙一回到宮中,就親自擬了爾淳的諡號,是為孝懿皇後。
懿,美也。——《爾雅》
如今,懿多用來指女子美好的德行。
這是他想了一路才決定的,他的爾淳,即便是最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其一二。
按理說,大行皇後的諡號不應該由皇上親擬,而是由禮部擬出幾個後再由皇上選定。因此,皇後的諡號往往要等到去世一個多月以後才能定下來並下冊文。
可是如今,大行皇後,哦不,是孝懿皇後薨逝也不過十來天的功夫,這就樣樣俱全了。不過也沒人敢跳出來說什麼,主子爺對孝懿皇後的情意他們都看在眼裏,何況瞧瞧這諡號,再看看主子爺緊接著改仁孝皇後諡號為孝昭的舉動,誰還敢在這個時候上趕著觸黴頭。
一月未到,康熙便病倒了。
眾人都以為皇上這是哀傷過度,一邊感歎著皇上對皇後用情至深,一邊惋惜皇後無福消受。隻有梁九功知道,皇上哀傷不假,但若不是每日裏還要抽血出來,哪裏就能倒下了。何況自從回了宮,皇上每日進的都是大補之物,補血養氣的。他是主子爺的貼身太監,跟了多少年了,這些事兒自然瞞不過他。但是他也知道,這事兒,可不是隨便能往外說的。即便主子爺沒有吩咐他,他也明白即使是皇太後問起,他也隻能說不知道。
胤礽開始了又一次的監國,每日裏除了哭靈,便是到乾清宮替皇阿瑪批閱奏折。好在這都是做慣了的,隻不過這回他可是要直接在奏折上寫上朱批。從前許多大事最後都是由皇阿瑪決定的,這一回卻是完完全全要他來做主了。
大臣們看到奏折上明顯不一樣的筆跡,小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難不成這皇上真的因為皇後之死傷心至此,連寫字的力氣都沒了?這皇上正值壯年,太子也是朝氣蓬勃,若是如今就將這麼大的權力交給了太子,不知道皇上病好之後還能不能收回這個權力。
可惜,他們誰也沒能見到這一天。
直到孝懿皇後的梓官遷往景陵,牌位升附奉先殿,康熙的病都沒能好起來。
血還在抽,隻不過抽血的人由婧瑤換成了一個乾清宮的宮女。就在孝懿皇後的後世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婧瑤也教會了一個宮女如何抽血,並且向康熙求了一個恩典,出宮去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甚至連康熙都不知道。康熙也是想不明白,明明過了孝期就可以讓她和福全完婚,為什麼她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候離開。隻不過婧瑤的態度太過堅決,他最終還是答應了。